朱建国扭头，大步离开，聪明个屁。
柯一凡失去了生意，工地上不再用馒头当主食，而是换成了稀有的米饭。晚饭还是面条，早饭就是稠面条，没有夹带的机会，当然现在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干活儿进度快了不少。
当别人吃饱之后，柯一凡就知道了自己干活儿的真实水平，小队长告诉他们说，如果秋收前完不成工程进度，那么他们就要一直在这里做工，粮食都不让他们回去收。
这让他们想起了炼铁不收粮食导致饥荒的那惨痛的三年，于是一个个干活跟打了鸡血一样。
柯一凡就不够看了，她认认真真的搞，就跟人家磨洋工的进度一样的。于是当别人开始认真赶进度的时候她的手脚一点都跟不上。
她不想拖后腿，尤其是其他赶工的人都在笑话她的时候，什么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啦，知青干活儿就是实在，前后一致啦。
大概是因为争强好胜不服输，柯一凡觉得不开心，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既然真的比不上人家，还要忍受人家的嘲笑，那就躲开啊。
于是这天在下工之后，会计给每个人计分的时候，柯一凡也不排队，就在一旁看着。是这样的，自从大家都发奋图强之后，每个人赚的工分也就多了起来，为了一分两分的工分扯皮的人也多了起来，会计显然有一些焦头烂额。
柯一凡一会儿就明白了那个计分表是怎么用的，每当会计烦躁的抓头发，她就上前说出正确答案。队伍的长度不知不觉的短了很多。相比其他组的，属于他们这队的人很快就没了，其他组的还有一小半的人在排着队呢。
柯一凡看看自己的工分，比别人的少了不少，难受！砸石子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一担石子是半个工分，一推车是五个工分，这都是固定好的，别人一天十个工分八个工分，而她才五六分，唉。
“柯知青！”会计在背后叫她。
柯一凡停住脚步，嘴角一抹笑，目的达到了，转头懵懂的样子，“会计，干什么呀，再不去吃饭捞不到稠的啦。”
会计是整个工程队的会计，也监管他们小组，统计他们组的工分，再加上所有小组的核算，都是他的工作。
“你是高中毕业？”会计问道。
“不是。”柯一凡有一点不好意思，学历一直是她心头的痛，“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上完初中，我就回家帮忙了。”
会计摸这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念叨着初中也不错，初中也不错，然后才问柯一凡：“你愿意给我帮忙不？就是算个数记个账，别的也没啥。”
柯一凡眼前一亮，“当然愿意。”
柯一凡第二天就当上了会计，一个个账本子在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简陋的四面漏风的顶棚搭着，还有一个破旧的办公桌，还给了她一个新的钢笔。
柯一凡试着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老会计都要称赞一声大气。
坐在这里，可以俯瞰工棚，就在旁边，叮叮当当的响声，铁器和石器相碰撞的声音一直不停，柯一凡用半个上午的时间明白了老会计的工作内容，然后终于明白老会计为什么需要一个助手了。
她一整个上午头都没怎么抬，一直在核算工分。
老会计说这是一笔烂账，按理说每个月都要盘一下，年底好汇总，可一般都是拖到年底，大队里要底子，给大家分粮分钱的时候，才开始算。现在既然有文化的知青来了，那就一块儿算算吧。
尽管一直低着头，但是有棚子给遮荫，还能拿着水杯喝水，也不用出体力，柯一凡就觉得还好。
她认真的算账，会计早就已经跑到他们组里干活儿顺带监工了，她还是比较自在的。
她埋头干活儿的热火朝天，会计给她打了饭过来，默默的放到一旁，背着手走了。柯一凡是闻到饭香才抬头的，顿时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会计不知道跑到哪里吃饭去了，柯一凡发现这会计挺有意思的，和她接触绝对不会超过五分钟，说话也是咧开远远的，操着大嗓门，像是在避嫌。
她快速的吃着饭，心里想着吃完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老会计来了，背着手，拿了一本她已经核算好的账本，慢悠悠的离开，然后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开始看。
过了一会儿回来，漫不经心的：“一共十三本，一个上午一本，六七天就弄完了，剩下大半个月还得敲石子。”然后又走了。
柯一凡：……
哦，这样啊。
柯一凡聪明的脑袋瓜立刻就明白了，干啥都不能太勤快喽，鞭打快驴。下午的时候，她就不那么紧张，反而慢悠悠的开始看那些账本，拿出研读红楼梦的架势来。张婶是嘲笑她最厉害的那个，可惜哦，她也不过比自己多了五分左右，哼。吴英子也来了，这个知青手脚还算利索，不过也就比自己多了一分。
苏国强那家伙的工分是壮劳力常见的十分 ，平平无奇，再往后看，陈延的，只有五分！居然和她一个干活慢的妇女一个分数？
柯一凡震惊了，再往前翻，不只是这个月的，就上个月，上上个月，他这个称得上是壮劳力的男人，居然只有一半的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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