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嘉能把Voix开起来，大部分原因是靠得虞静，但没人知道虞应旸和这家店的关系。即使刘宇飞，也是在后来才了解到这其中的曲折。
姜栎在座位上招手，虞应旸笑着走过去。俩人寒暄了几句，姜栎就开始抱怨起不见人影的刘宇飞，虞应旸本来准备说些什么，想想还是作罢，多说多错。
这时，虞嘉从暗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他熟悉的男人。虞应旸默默看着，他被吧台挡了一半，他们看不见他这个方向。虽然面上不显，但他的脑子已经纷乱芜杂……站在路边说话的刘宇飞和徐恺，在车内接吻的胡睿晟和虞嘉，徐恺从胡睿晟的办公室走出来，胡睿晟握住他的手教他写花体英文……这些无序的片段，在给他的直觉传递一种信息，他不愿意深想，却深陷其中无能为力，怪异突兀笼罩着他的全部感觉，他无处遁逃。
姜栎向他搭话，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什么。吴吟枫告诉他，湾区那边的学校资料已经帮他整理了一份，择日发他邮箱。虞应旸走肾地感谢了一番，端着水晶杯走神。
“小旸,你怎么了？”
“没什么。”
虞应旸喝了一口酒，转头问吴吟枫：“枫哥，硅谷好玩吗？”
吴吟枫摆摆手，“嗨，那边移动支付连applepay都没普及，整天都是穿着套头衫的Geek大佬相约去看football，我还得爬去Laurence Hill才能看到金门大桥……果然，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LA呢？”
“演员、编剧、制作人遍地走，party是家常便饭，不飞点叶子就不合群，”吴吟枫顿了顿，姜栎正在掐他大腿，他下意识“嘶”了一声，“……大姐你干嘛，很痛啊……”
虞应旸看着俩人笑，说：“栎姐，枫哥说得很有意思，感觉你们过得很不错呢。”
姜栎看着虞应旸赧然：“嗯……还行吧，就是这家伙，老是拖我后腿……”
“？”吴吟枫茫然地指了下自己。
姜栎狠狠揪住吴吟枫一侧耳朵，“你说说，你有认真做过一次作业吗？哪次不是我帮你的……还有你的化学实验课，你旷了几节？你现在会画……”
虞应旸静默不语，看着俩人斗嘴，品出了几分酸人的甜蜜。
“旸旸？”
虞嘉有点意外在自己店里看见虞应旸，他特地多看了几眼外甥身边的人。虞嘉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吸引姜栎和吴吟枫的注意力。顿时，四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虞嘉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犹豫着是否该接。
“舅舅，是胡老师吗？”虞应旸突然问。
虞嘉一滞，像被人点了穴道，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虞应旸。
“接吧，别让人等急了。”虞应旸面无表情地说。
111.
胡睿晟第一次在课堂上念伊哈布·哈桑给《诗意的原子》写的序言时，虞应旸的心便为之一颤。
——“Unknowingly, we plough the dust of stars, blown around us by the wind, and drink the universe in a glass of rain.”（很多人不知道，我们犁的土都是星辰，随风四处飘散；而在一杯雨水中，我们饮下了宇宙。）
他回家在亚马逊下单了英文版《Your atomic self》，并且在等待的日子里，渐渐和胡睿晟相熟了起来。
胡睿晟没什么架子，长得又好，即使课堂上偶尔天马行空了些，也不耽误他在学生中获得了极高的人气。他还会向学校申请，组织学生们观测星象。
那一年的冬天，在胡睿晟的带领下，二年三班的同学们仅凭肉眼都看见了C/2014 Q2 （Lovejoy）彗星。
尘霾之上的冬季星空浩瀚，Lovejoy彗星毛乎乎的彗核拖着长长的银白彗尾，由深蓝天幕过度到橘红的地平线下，逐渐远离地球奔向太阳，耀眼夺目却无比短暂。
“彗星本身就是死去星体的残骸，我们看见的其实是光从遥远天体达到地球所需要的时间，光从那个亮点到达我们这里，差不多经历了整个宇宙史。”
胡睿晟仰望着木星方向说。
虞应旸想，他应该就是在那时被这种无法预估的魅力所俘获的吧。但也仅仅只是崇敬罢了。
胡睿晟和虞嘉交往了整整一个学期，直到虞嘉撞破胡睿晟和徐恺亲热。那时的徐恺，已经想摆脱胡睿晟，他向刘宇飞发出求救讯号。
那天，虞应旸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胡睿晟。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虞应旸听得有些不耐烦，想要挂断。
“等等，”胡睿晟说，“小旸，我们玩个游戏吧？”
胡睿晟那边的背景音有些混沌，好像被加了层高斯模糊，又像被闷在水族箱里，发出咕囔的泡泡声和……人声。虞应旸右眼皮乱跳，有不好的预感，结果胡睿晟突然挂断了电话，虞应旸握着手机，惊出一身冷汗。
这头，胡睿晟刚被破门而入的刘宇飞撞翻在地，他趔趄了几下，手机也跟着掉在了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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