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姜生冷静地问医生:“能进去看她吗?”
医生点头:“能,可以的。”
陈姜生说:“走哆哥,我们去看妈妈最后一眼。”顾凌吓死了,白着脸试图截住他,他说,“这次不见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
护士用盐水擦干净何莲脸上的血迹才让人进来,纪哆自己走到床前,看着他妈妈的脸,残妆还在,平静中带着与生俱来的精明能干。他突然觉得很奇怪,他仿佛不认识这张脸了,偏偏脱口而出:“妈!”
一瞬间泪水堵住了视线,天崩地裂,纪哆好像成了一摊水,成不了形。陈姜生紧紧捞住他的腰,他才没有彻底崩溃。
陈姜生在他耳边说,命令似的:“把刚才在外面你跟我说的再重新说一遍!哆哥,告诉妈妈,你不怪她!”
他的话是黑暗中的萤火之光,纪哆脚软,扒拉着床颤巍巍地站住了,狠狠地抹了抹双眼,哑着嗓子:“妈——”他攒足了力气,“我没怪过你,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都知道,妈,爸的医疗费还有我的学费,我明白的。”
“我能赚钱了,也能照顾好爸,给他最好的医疗条件,你放心。”
“妈,我爱你。”
一阵暖风吹过,卷起树上成熟的种子落在康复理疗科的外墙墙根,它会静静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为一扇窗遮风挡雨。
护工正低头削苹果,误以为奇迹出现病人恢复意识。他连忙抬头,才发现是病人睫毛上落了光斑,是灯上粘了只飞虫。
纪哆比陈姜生想象的要坚强。
晚上赶到的舅舅是二舅,看他俩出来,一问已经过去了,二舅沉着脸没说话。
二舅妈过来想抱抱纪哆安慰一下,又一看黑脸的陈姜生,可能意识到传闻是真,尴尬地收回手,“那个小哆,你节哀顺变吧,有什么需要再联系,家里孩子才上小学,不能没人看,我和你舅舅先回去了啊。”
纪哆冷漠道:“好的,二舅二舅妈你们回去吧,我来处理我妈的后事。”
他们一走,顾凌差点把垃圾桶踹飞:“这都什么人啊!”
反倒是纪哆训他:“你踹什么!公共场合,注意形象,还教授呢,怎么教书育人。”
顾凌擦擦眼角摸模鼻子。
纪哆和舅舅家关系不好这件事,陈姜生知道,至少回来这大半年,没听他提过一句,连过年都没走动,否则也不能让他捡漏。
陈姜生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你有我在。”
纪哆摇摇头:“我一般一年才见他们一次,也就过年被爸妈领着拜个年。以前也纳闷,毕竟我爸爸是独子,爷爷奶奶去的时候我还没记事。后来爸妈疏远他们,我也潜移默化地跟着疏远。”
警方那边没结案,没法火化入土,遗体暂时存放在太平间。两人靠着在医院长椅上坐到天亮,才稍微平复些,陈姜生想着还有墓地这些事,问纪哆要他舅舅们的联系方式,想代他商量处理后事。
纪哆就有点火:“关他们什么事,我妈我来处理。”
陈姜生只能说:“那我叫辆车给你用,你最近别自己开车了。”
警方结案很快,路口监控摄像和证人口供齐全,肇事司机声泪俱下地承认,开了十八个小时没合眼,疲劳驾驶、超速与超重酿成惨案。一句话还是为了家庭,他妻子尿毒症要透析,女儿马上要上大学,每天睁眼闭眼都是钱。
妻子和女儿还去警察局下过跪,求警察宽恕,但法不容情,又想请求受害者家属原谅,可她们没有地址,哀求无用,只能作罢,。
这些事都是警察告诉纪哆的,那是个三十来岁见惯人情冷暖的熟练警察,却没见过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他其实挺意外的,这人由专业司机送过来,非富即贵,气质更是非比寻常,然而这个名叫纪哆的受害者家属说话淡如止水,悲恸之余毫无怨恨。毕竟像这种人,捏死一个普通人太简单,然而直到一审结束,案件审理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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