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走进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
陆杳在门外笑嘻嘻地等他。
“你猜我今天割了多少蛋蛋。”陆杳暧昧地比划到。
“……我不想猜。”
陆杳作为兽医，身材娇小却手劲其大，按得住发疯的公猫扛得起断腿的大狗，艺术精湛，救无数毛茸茸于水火之中。顺带一提，乌米害怕陆杳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它的绝育手术是陆杳做的。
陆远被陆杳拉着往街道走去，陆杳一路絮絮叨叨，陆远静静听着，偶尔应一声。
看着妹妹如高中生一样蹦蹦跳跳的背影，陆远觉得世界暖洋洋的，一丝阴霾也无。如果可以，他多想永远守护在妹妹身后，看她结婚生子，美满一生。
曾经他以为他可以，但是现实告诉他，陆杳并不需要他自作多情的守护。
陆杳是个拥有独立人格的、坚强完整的人，她能够勇往直前面对所有，不像他，残破不堪，总在懦弱地在他人身上寻找着一个灵魂可依附之处。
兄妹两人吃完晚饭，陆杳任不尽兴，说要去商场逛逛，陆远自然不会拒绝。
“陆老师？”
陆远正等着陆杳从试衣间出来，听见了这声称呼，下意识转过头去。年轻女人面部线条柔和，气质温婉大方，正是在夏柠生日派对上出现过的兰明。
虽然当时在派对上跟这些年轻人相处和谐，但是私下见到，对于陆远来说还是有些尴尬。不过陆远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表面上的社交并没障碍。陆远报以兰明一个微笑：“这么巧啊。”
兰明看起来好像有些高兴，她眼睛亮亮的走近陆远，不过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笑容淡了些：“陆老师是陪女朋友来看衣服吗。”一个大男人坐在一家卖年轻女装的店里，大概率是在等女朋友。
陆远不善私交，却不代表他不能察觉别人的情绪。相反，因为在意别人的目光，陆远对他人的情绪相当敏感，兰明这种细微的表现……陆远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但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不是没有女生想靠近他过，可天知道他每次表面镇定，而心里都想落荒而逃。
他太差劲了，温和只是表象。他困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走不出来，他给不了任何人一个美好的未来。温有鱼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摈弃所有义无反顾追逐的人，独一无二，再无例外。
陆远正思考着要不要将错就错，用暧昧的答案误导兰明，陆杳却拉开试衣间的门走出来了：“哥，这件太大了……”
陆杳的目光接触到陆远身边的兰明身上，忽然迸发出一阵精光。
未等陆远介绍，陆杳就兴奋地上前，对兰明说：“小姐姐你好啊，你是我哥的朋友吗？”
知道陆杳只是陆远的妹妹，兰明小小地啊了一声，随即温声道：“是的。你是陆老师的妹妹？陆老师是不是来陪你逛衣服啊。”
“是啊，你也来逛啊？”
……
陆远头皮都发麻了。
陆杳一直琢磨着让他甩了温有鱼，然后赶紧替他撮合一个，不管男女都好的人，去喜欢。无奈陆远身边连朋友都少见，陆杳从来没有发挥空间。
这下好了，陆杳遇见了兰明，双方都有意攀谈，两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陆远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预感到等会儿有的他头痛了。
兰明接了个电话：“好，那我马上过去找你。”
陆杳说：“小姐姐要走了吗？”
“嗯，之前约了朋友。先再见了哦。”
陆杳眼珠一转：“加个微信好不好？以后一起出来玩啊。”
“好啊。”
等兰明恋恋不舍地走了，陆杳向陆远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陆远试图转移话题：“之前第二件不错，我帮你买了吧。”
陆杳会买他的帐才怪了，一把拉住哥哥的手臂开始审讯：“说！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漂亮小姐姐？”
陆远知道他从来都瞒不过陆杳，只好硬着头皮把认识兰明的过程说了。当然，略去了关于温有鱼的部分。
陆杳摸着下巴：“我觉得兰明对你有意思。”
“我跟她才认识几天呢，你别瞎想。”
“打不打赌？一周之内兰明肯定约你出去。”
陆远有些无奈，“你都多大了……”
陆杳自顾自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愿赌服输啊。”
“……赌什么。“
“你输了就必须答应兰明。我输了嘛，那再说。”
陆远：“……”
陆远私下觉得兰明不会来找他，至少不会这么快找他。谁知道是不是陆杳暗中捣鼓了什么，在第六天，也正是星期六，兰明真的约了陆远出去。
“陆老师，杳杳说你也想看那部电影，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去看吧？”
此话一出，陆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杳如此煞费心机，陆远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得彻底，只得依照赌约，答应了兰明。
一场电影而已，若是兰明真的有什么暗示，婉拒就是了。陆远如此想着，向站在电影院门口的兰明走去。
电影还没开场，陆远果然接道了陆杳的电话，通知他自己临时有事不去了。陆远只得向兰明转述。
“那下次再叫杳杳一起吧。”兰明的表情有一丝遗憾，眼睛里却有一丝狡黠。陆远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许，被人报以好感，真的会感到莫名的轻盈吧。陆远自卑如此，也因这种纯净的感情暗暗一瞬喜悦。是不是因为他的爱太过沉重阴暗，才让温有鱼厌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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