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躺在坟墓里看火车
上海大学/李蕾
爷爷走过很多很多的路
墙头的砖隙里塞满了他穿破的鞋底
年少时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卖针线
壮年骑着大金鹿自行车披星戴月卖煎饼
我猜他一定看过很多风景
也交过很多朋友
过年去看他
爷爷拿出他的波导手机
颤颤巍巍给一张小字条
让我帮他删掉条子上的名字
我轻松地按下删除键不忘问一句为什么
爷爷说
人都没了
我的心里很沉
有点明白爷爷的寂寞
七月
爷爷骤然走完了他86年疲惫的人生
爬满秧子的土堆之下就是老李家的祖坟
最后一片纸钱烧尽
火车轰鸣
三叔说
咱老一辈子没坐过火车
在这里就能天天看火车了
开始磕长头的仪式
我忍了太久的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下
回到老院
踉跄着险些被台阶的青苔滑倒
空荡荡的房间
只剩桌上他的波导手机没有焚烧
此刻心又开始揪疼
这一次
不知道该积攒多少的勇气才能将手机号码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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