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酒店的自助早餐
“……总归咱们师徒三人是最不该见外的，”阿诺德说这话的时候，笑得最是慈祥；他看着餐桌对面的两个学生，打趣的和阿德里安说道，“所以你也别吞吞吐吐，有什么要求，正好当着我面，大大方方和你小师妹提。”
阿诺德是特意约了阿德里安和格洛丽亚，在酒店的餐厅里找了一张临窗的方桌，一起吃早饭，美其名曰‘联络感情’。三个人刚刚各自拿了自己感兴趣的；这也就堪堪坐下，阿诺德就把‘托付’之事当着两个年轻人的面又再次絮叨了一遍。
……若格洛丽亚照顾好了阿德里安，倒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
“我，我怎么样都行……”阿德里安偷偷望了一眼格洛丽亚的侧脸，然后立马死死盯住自己碗里的麦片。从格洛丽亚挨着他坐下的时候开始，他羞赧又雀跃的情绪就从来没有沉淀下来过；什么思绪都好像离他远去了，他的脑子就好像一台生锈的蒸汽机，除了还能够感知到他周身那股子胀满的、轰鸣着的张皇，什么都没剩下，也什么都做不了。
——有一只小鹿在他的太阳穴之间横冲直撞。
格洛丽亚昨夜有些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三四点，迷迷糊糊睡了，做的梦也是乱七八糟的。她一觉醒来，离约定吃早饭的时候还早着，只能呆呆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整个人竟然觉得今早那两个小时睡比不睡还要累。她如今有些懒得动脑子，也不想上赶子搭话，于是做出半梦半醒的样子，只挥舞着手中的刀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把她餐盘里的英式香肠切割成容易入口的尺寸。
只要是格洛丽亚的情绪和举动，阿德里安都敏感得不行；但他又拿不准她一早起来有些恹恹的原因。他望着自己面前那碗泡着牛奶的麦片，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那浸透了、泡涨了的麦片一样，倒是不随着牛奶起起伏伏了，只一味往碗底沉下去，湿答答的，慢吞吞的……
阿德里安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眼看着麦片又因为外力翻腾起来。他鼓起勇气，先喝了一勺牛奶，又偷偷望了一眼格洛丽亚，这才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最后终于从自己发紧的喉咙里憋出来一句——“我都听师妹安排。”
阿德里安暗自懊恼——他应该告诉她，只要是她的安排，他都高兴……其实，只要是有她陪着，他就内心雀跃到不行。甚至，他应该鼓起勇气来，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让她知道，自己就是为了能够看到她才来的。
他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笨。太笨了。笨到不行。
活该格洛丽亚从没有明白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一股热气腾得袭上阿德里安的脑袋，他感觉自己的脸皮火烧火燎的。他偷偷看了一眼格洛丽亚和老师，暗自庆幸他们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如果，如果能再来一次就好了……他一定会说得更好。
……嗯，也许不会好上太多，但一定会比这次好一些。
“学长你这样说我就压力大了。”格洛丽亚打起精神来，笑着望了一眼面带促狭的老师，又微微侧着身子，对旁边的学长，用她最最诚挚的声音说道，“当然了，我尽力是肯定的。”
她的嗓音，清脆、悦耳的好像二月里化了冰的溪水，连带着阿德里安怅然若失的心脏也喜悦的再次跳动起来。
师徒二人一边吃着自己餐盘里的早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偶尔涉及烘焙的技术、装饰之类的，阿德里安也补充几句进来。阳光越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倒显得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
当然了，既然是吃在英格兰，自助的主食无非就是烤番茄、炒蛋、香肠、培根、茄汁黄豆、蘑菇、炸薯块、血肠这几样。酒店倒是除了准备一般用牛奶和清水炒的湿润、蓬松的鸡蛋之外，还提供把边缘煎得微微焦香、酥脆的流心荷包蛋。格洛丽亚他们来得早，荷包蛋还没被自助餐台的保温射灯给加热成凝固、半凝固的模样；她在摆的整齐的、白净的餐盘里把蛋黄划破，黄澄澄的蛋液缓缓的流淌出来，也算赏心悦目。
主食那张桌台的最末尾，放着一锅煮的粘稠的热乎乎的麦片粥。不少人拿着长柄勺，从里面盛了放到小碗里，再端着放着小碗的托盘，转到对面放着面包、水果、饮料等等的餐台面前来。
面包有牛角包，丹麦卷，黄油新煎的、焦黄酥脆的面包片，还有好几种吐司可以选择：什么白面包，全麦面包，黑麦面包，还有加了葵花籽、亚麻籽、南瓜籽这些的杂粮面包，以及照顾到过敏人群的无麸质面包。
酒店把果酱、黄油什么的也都配的很齐全。果酱有标着‘家庭制’、‘有机’、‘无添加糖’的草莓、蓝莓、树莓、香橙柠檬，格洛丽亚有仔细看了，收纳果酱的篮子里还有不那么常见的杏，黄桃，红李，青梅，大黄，菠萝，黑醋栗和黑樱桃。黄油也有普通的、低盐的、人造的可以供大家各取所需。而且酒店居然还备了蜂蜜在一边，加饮料也好，抹面包也好，用深底的白瓷小碟先装了，澄净、稠密如流动的黄金一般，色泽很叫人喜欢。格洛丽亚的餐盘里便搁了两片烤得有些微微金黄的白面包，准备吃完主食后，用餐刀先均匀抹了香橙酱在中间，然后按对角线切开，再慢慢吃到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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