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就都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方便的话，我请你喝咖啡吧，现在。”确认出租车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街道，格洛丽亚对站在她身边的麦考夫低声说道。
她的长发垂落在脑后和耳际；其中几缕调皮的，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在空中飞舞起来。
“老地方？”麦考夫紧了紧手里的黑伞，试探问到。
“换个更私密一些的地方吧，我想和你谈谈。”格洛丽亚偏着头望着麦考夫，笑了笑，“地点你来定，我相信你脑海里肯定有一张合适的名单。”
“好。”麦考夫答应下来。他发了个短信，没有追问格洛丽亚究竟打算聊些什么。
在麦考夫看来，格洛丽亚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而他并不认为这简单是因为这个下午到目前为止度过的比较愉快，或者是因为他们刚刚送走了他的父母，使得没有长辈在场的她更加放松、自在。
他知道，这是因为她做了决定。
打定了主意，朝着目标一步一步地走……只有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掌控了情势，又兼有任务清单来分散自己的注意，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种他所熟悉的淡然。
问题是，她回吻了他，但之后又不再看他。
而且首次‘见家长’，她察言观色、娴静勤谨、体贴周到；这诚然是她潜意识里在乎他的表现——但太过游刃有余、面面俱到、尽善尽美，却也是她把自己抽离到局面之外、秉持着旁观者的心态、压制感性思维来处事的结果。这和他应对首相之流的心态和技巧并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她爱屋及乌的在意和真心置换了他从不掩饰的冷淡和公事公办，而她浑然天成的真挚良善又掩盖了他毫不在意的敷衍和圆滑世故。
这让他不敢肯定，她的决定，是否真正是考虑了她对他的感觉的……又或者，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自己是否还愿意正视她对他的感觉——所以他才提了‘老地方’。可惜这并没有探出她的态度，只是被她四两拨千斤、用‘更私密’这三个字轻飘飘地带了过去。
麦考夫心下有些酸涩，因为原来的格洛丽亚，从来是舍不得让他去猜测她的感觉和想法的。
不消片刻，那辆熟悉的黑色捷豹稳稳停在了剧院的门口。
格洛丽亚低下头来、矮着身子上了后座。麦考夫也随后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去蓓尔梅尔。”他简短的说到。
格洛丽亚是个倾向做资料收集和实地考察的人，所以在评估来自第欧根尼的邀约时，她对历史上贵族云集、如今依旧寸土寸金的蓓尔梅尔还是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不对外开放的、传统的绅士俱乐部，门禁森严、工作内容语焉不详的机构大楼，高度私密、历史悠久的私人住宅……概括起来就是，‘封闭’、‘神秘’、‘生人勿进’。
但麦考夫带她来的地方，不是什么封闭、私密的俱乐部，也不是什么神秘、森严的办公室——很明显，这是一间私邸，而且从厨房看，怎么都是没有好好生活过的样子。
难道这种地方的私人住宅，也能因为她的一句‘想和你谈谈’，就被临时征用？
……还是说，这又是一间佩克福顿庄园？
格洛丽亚心下有些黯然，所以当她终于意识到麦考夫带着她走进了一间十分眼熟的房间的时候，她几乎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
这间房间的中央放置着一张古典真皮双人沙发，沙发前面放着一张椭圆形桃花心木小桌。
和双人沙发斜对着的田园布艺单人小沙发的斜后方，是一整面墙的内置式书柜。
厚重的深红色天鹅绒窗帘分别束在对门的落地玻璃门的两侧，从简单装饰着浮雕的天花板垂到实木的地板；外头伦敦的天空已经是蒙蒙的灰，能够想象，在夜晚有月亮的时候，月光透过薄纱，是怎样从阳台温柔地撒入一室清辉……
这间房间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而不仅仅是因为它相似的布置和装饰。事实上，如果不是这间房间的占地面积相当，沙发却靠得更加紧凑；或是因为它没有位于二层的连接书架、方便取书的狭窄的半悬空走廊，以及镶嵌在顶层一格格的实木墙壁上那理不清缘由、道不完历史的家族纹饰——格洛丽亚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位于佩克福顿的那所乡村庄园里东翼的图书室。
“停下来，麦考夫，”她半倚在房间外的墙壁上，一只手死死反扣住那被实木覆盖的、巨大而厚重的门框，仿佛这样就可以有所倚靠；她的另外一只手的手掌则竭力地向下压着，在空气中徒劳地打着‘中止’的手势；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连声音都在无意识地颤抖着，却完全顾不得了，“无论你打算做什么，叫停它。”
“洛拉，这是我的家。”麦考夫制住格洛丽亚僵直的双肩，他如炬的目光穿透过她耷拉着的、微微颤抖着的长长的睫毛，试图捕捉她逃避的双眸。
感受到格洛丽亚本能的颤抖，他不禁放柔了嗓音，安抚着重复到：“这是我的家。”
格洛丽亚抬起眼来，刀子一样的视线划过了麦考夫的脸：“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直白的手段来回应她未曾得到过的？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候抛给她那些她不想要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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