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远是绝没有料到他竟然要和云景阁谈生意，和他谈生意的并非楚池。可是云景阁的周掌柜却也不好糊弄。
周掌柜的脸皮很厚，他要的价格是比起现在的市场价还高两成。
陆致远当场就黑了脸，现在整个云河南边多个城市的粮价都在涨，户部的粮食根本掉不过来，当然这也不能怪户部，现在打仗要紧。所以陆致远只能借粮。
可是粮食又怎是好借的？庆城，苏城和辽城但凡有库存的富商，都被他软硬兼施的卖粮食，然而价格已经高了日常价格，且因为水灾，这些城市的粮食库存也没有多少。
周掌柜见陆致远不高兴，“草民也知道陆大人所愁，可是陆大人得想想，云景阁的粮食并不在庆城，我们最近的铺子在云州。从云州要运往庆城几地，这一路可不好走。灾民哄抢，盗匪猖獗。”
十成粮食能到庆城的恐怕最后只有一半，而即便是这一半，可都是需要付出代价。
“能否和楚当家说说，官府愿意帮助云景阁运粮？”陆致远看周掌柜。
周掌柜是楚池的人，这一点他早已经知道。
周掌柜道，“若不是大当家的意思，我们也不会来和陆大人谈这生意了。大人也该知道现在魏国境内能卖粮食的商贩可不太多，即便有，他们比我们要价更高。况且陆大人给我们的也未必是现银。”
陆致远皱眉，这样的时期，发灾民钱财的富商当然有。可是如今魏国境内全线都需要粮食，富商的粮食不愁卖，卖不卖给庆城十三府，却又另当别论。且朝廷在灾银上的拨款可不太多。
“除了银子，楚当家还需要什么？”陆致远看周掌柜。
做生意并非做慈善，楚池能同意卖粮已经是意外，除了这银子，楚池还需要什么？
周掌柜笑了，“我们当家的什么都不需要。但是唯有一点，为了保证粮食运到庆城不被哄抢一空，我们需要大人找个齐全地方存放。”
“齐全地方？”陆致远目光微微一沉。
这庆城还有什么地方是齐全的，官府？
可若无重兵把守，这官府早被灾民冲散了。
“大人，这庆城如今除了宅民，可无一安全完整地方。”跟着陆致远的官员轻声。
陆致远皱眉，看向其中一个官员：“陈大人，你说呢？”
庆城的太守陈太守自从陆致远来到庆城之后，就一直不敢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云河决堤，庆城苏城辽城首当其冲，可是庆城因为地势原因，往日里最富裕，人口最多；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死人最多。说起来，离云河最近这几城的防洪工程每年都在做，工部和户部每年也在调拨银子，可是庆城的防洪却远不如同样在云河边上的云州。
那些应该在工程上的银子，还有仓库里的粮食……
所以自陆致远一来，陈太守内心就一直很煎熬，此时听到陆致远问，只得想破脑子，才说了一句，“倒是还有一个地方。可是那儿现在有人守着。”
陆致远望他：“你说来看看。”
“颜家矿山。”
颜家矿山。
陆致远眉目微皱。
庆城颜家的款山产的是铁矿和金矿，所在地势最高，位置自然最好。楚池要将粮食放在此处，真的只是为了安全？
“矿上的矿工还在那儿，还有一堆跑来的灾民，想来也有万人，颜家如今也在四处买粮食。”
“矿山上没有受灾？”陆致远问。
陈太守回道，“毁了大半，也死了不少人。可是那毕竟地势高。”
“现在光庆城就将数十万灾民，不包括逃到外地去的。”跟着的官员轻声，“陆大人，若是再无粮食，我们就真完全是个死城了。”
“难道现在不是死城？”一个官员低声。
从河州和云梦城的战败开始，现在云河的中游地段已经是哀鸿遍野，宁王吴将离的大军进驻河州和云梦城侯，斩杀了数万魏国将士和民众。战败的两城民众争相逃出，这些人和沿途的灾民混在一起，四散逃离。而华城为了打仗，并不接收灾民，现在这些灾民只能逃往其他城市，可很多城市却都关了城门。
现在每一个城市外都是死尸遍地。
“户部的粮食什么时候能调到？”陆致远问。
跟着的一个户部官员回答：“只有十万担。可是沿途灾民众多，很多地方灾民成匪，十万粮食能到庆苏三城的恐不足一半。”
陆致远点头，“派一万官兵去颜家矿上，清理地方，守着云景阁粮食。”
“陆大人，这颜家恐怕不会同意……”陈太守轻声。
陆致远沉声，“颜家如果还想要矿，就得让出一部分。”
云景阁怎会做无本的买卖，以他对楚池的了解，她想要的恐怕是颜家的矿。既然如此，何不大家都让让。他助楚池拿到她想要的，彼此相助。
云景阁的粮食是在一个半月之后调到庆城，除了被抢走的部分，倒也损失不大。
楚池接到颜家的来信却已经是在两月后。
“姑娘，颜家家主终于舍得和你谈谈了。”静枝轻笑。
颜家很沉得住气，庆城颜家矿山被她和陆致远的人占了后，颜家的矿工分了部分粮食，将不少消息卖给了楚池。楚池趁机收了几千灾民占了颜家部分矿，直到现在，颜家才派了人来谈价格。
楚池将写好的信件给了吴军，“这送给颜家掌柜，庆城颜家的矿，金矿我要三分之一，剩余的铁矿给我四分之一我卖一卖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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