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笔仙的存在是不是就是要害人的呢？不可能是巧合吧，本来笔仙的回答都是要推人类入地狱的。”
新手笔仙低着头，好像有些难堪地问。
“或许是。”花荼蘼回想起那几段经历，倒不至于心起太多波澜，但她自然有自己的猜测。
“啊，是这样……”新手笔仙又抬起头来勉强笑问：“但也没那么坏吧，比较如果不是我的许愿，那些做了坏事的人也会有不好的结局，就像自作自受的那种结局。”
新手笔仙执着问着，她自己可能没有察觉，她怕急了，怕自己活着的时候做了错事，死了以后也没为别人好。
花荼蘼又能怎么说呢？她心中通透、眼神敞亮，“小偷偷了路人的钱，她错。警察把小偷抓了，说她抢劫，警察错。被抓被判刑，结局都差不多，但是用不是她的罪名去惩罚她，怎么能说自作自受呢？”
“……”
“对，您说得对，我说错话了……”新手笔仙又低下了头，眼泪亮晶晶地挂在了脸上。
花荼蘼伸手向她，在她抬起头之前，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杯奶茶，“我记得，你的记忆里时常出现它。”
“嗯，我最喜欢喝的，就是奶茶。”新手笔仙红着眼睛接过去，双手捧着感受着奶茶的温度，但是却没有张开嘴，她喝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滋味了。
“花老板，您能看到我的记忆，那您也能看到我记忆里的人吧，可我走之前，我还能跟您再讲一遍我记忆中的人吗？”
新手笔仙轻轻地开口道。
“我会认真听的。”
“谢谢花老板。
我的名字叫莲，是我的国家为我起的，我的国家搜寻到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国家很久以前有人写过一首关于莲的诗，她觉得莲很美好，于是也给我取名为莲。
我的国家将我养育成人，将我培养得很优秀，是她竭尽全力才能培养的优秀了。
我是那么地感恩她，每个深夜我都告诉我自己，我一定要努力将她建设得更好。
但可能是我成长的路上太少经历过挫折了，所以我明明那么希望我自己足够坚强，可是当我面临痛苦时，我好像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很不堪。
我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人，他教会我礼义廉耻，我至今都记得他念着课本时的样子，可是我让他失望了。
我的第二位老师是一位女士，她的人生非常跌宕起伏，经历过辉煌、低谷、狂喜、苦痛，她终于做到了处变不惊，但我也让她失望了。
我的第三位老师是我们的院长，她教会我们什么叫做责任、承担以及作为人的善良，我曾经一直觉得院长教我的东西，我学得最好……
因为国家提供资源养育我，所以我很小就知道我的责任是什么，我要建设我的国家，将我的国家建设得更加好，从我走进社会的那一刻，我就亲手将这份责任放在了我的肩上……
但是啊，花老板，我把自己看得太优秀了，我以为我的肩膀很硬，但结果我的肩膀只不过是很脆弱的东西，所以它垮了，垮得太快了。
我知道我错了，这份错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的，可是花老板，您说，我有那么那么坏吗？
我不是刻意要泄露秘密的，如果那个时候他们直接用我的性命来威胁我，我不会松口的，我宁死都不会张嘴的。
可是不是啊，太疼了，好几次我都希望我干脆直接疼死了，可是不行啊，每次疼晕过去之后，我还是活着。
后来，我终于妥协了，妥协的时候没有想到我的国家，我的老师，那个时候我被疼痛占据了，可是当疼痛褪去，我知道我错了。
但是我知道我错了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会原谅我，连我自己都原谅不了我自己啊。
……
……
但花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没那么坚强，我错了，但是……我不坏的吧，至少我没有那么坏吧？”
莲之前说想再说一次她记忆中的人，可她开口后，说的却不只是人，而是她的人生。
花荼蘼没有国家，她不能领会莲作为一个将国家刻进骨子里的人却背叛了国家会产生的那种矛盾和痛苦，她给不出莲等待的回答。
“有人一直觉得我把善恶分得太清楚，但其实我没有，我也从不觉得一个人的善和恶可以分得清清楚楚。”
花荼蘼和莲对望着，莲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她离开都无需起身，她只是身体慢慢地变得虚无。
“好遗憾啊，为什么我没有那么优秀呢？我也好想成为一个英雄，或者我只做一个很普通的人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伤害到其他人了……”
莲离开了，花老板的店又送走了一位客人。
莲的位置上留下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像是渗着血一样的珠子。
花荼蘼带着它去了这条街的尽头，将血珠和一大团黑雾放上了天秤一边。
在这笔交易之前，花荼蘼是抱着在故事里可以自主去获取恶意的想法接受交易的，但实际上，她收获的反而是从自身上得到的。
那一大团黑雾是她忍耐下的疼痛，估计能赚不少。
一身红衣的花荼蘼看着天秤另一边显示的七十五年，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赚了这么多，怎么会不开心呢？
带着自己的盈利，花荼蘼大跨步回去了自己的店里。
今天这条街有些热闹，大概是巧合吧，大家一股脑地都在今天结束了一次交易，络绎不绝地去这条街尽头兑换自己的报酬。
花荼蘼回去的路上，衣袍飘飞，随性潇洒。
“花老板今天有点开心呀？”路上遇到另一个店老板，聊了两句。
“嗯，这次赚的稍微多些，付出的还算有回报。”花荼蘼笑着解释道，向对方点点头，便抓紧时间回去迎接下一个客人。
“慢走啊，花老板。”过路的店老板看着花荼蘼积极的背影，默默地摇了摇头，有看到的人问他为什么摇头。
他说：“为花老板可惜啊，她就算赚再多的时间又有什么用呢？她大概是一朵孤花，所以不知道她们花虽然能往来时间，但是有两个时间段她们永远去不了，偏偏这条街只允许在这两个时间段的花离开。”
“啊，那可千万别人花老板知道了，免得她伤心，也别惹麻烦。”
两人说着走远了，谁都没注意到旁边角落里躲着一个抱着一团藤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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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如果莲问我，我也给不出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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