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风得意马蹄疾
三月的风陵渡,有点微微的暖。
一家颇有名气的茶楼,一壶淡淡的香茗,一声娇娇滴滴的吟唱。唱的是王实甫的《西厢记》——「……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都是古往今来的曲儿,都是古往今来的两情相悦,都是古往今来的痴男怨女。赚的一回哭,一回笑,一回喜,一回怒。
听的人,大都是耳熟能详,可都还在听。唱的人,也是常年积月,可也还在唱。
惟有一个人,是突兀的,也是自然的。
之所以说他突兀,是因为他在吃花生,也在喝酒。
他把花生嚼的嘎吧吧,也把酒喝的咕噜噜。
之所以说他自然,是因为他的表情。
他专心致志的看着、听着。当小旦唱到「……听得道一声去也,松了金钏;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此恨谁知?……」他的泪,就这么自然的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他这样年纪的男儿,或者说小男儿,是不会被苛责和笑话的。没错,这一年,他才仅仅十七岁,甚至只能算是孩子的十七岁。
他名唤「江流水」。
他个子不高,也不矮,是标准的七尺身材。穿一身水蓝的短袍子,一双薄底的靴子,外罩一件白色的长褂衫。褂衫子原本的长袖口早被撸到臂弯处,连带的胸口的船形刺绣也只能看个大概。
这样的穿着在风陵渡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然而若是有心,再把目光往南移,你就会明白他这样的穿着,多少还会有点力量。
没错没错。汉江会第一人——江楼月是他的父亲。那是一个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帮派。江楼月和他手下的弟兄,是所有要途经汉江的过客必须要忌惮的。相对的,一旦离了汉江,他们也无法奈何你们。所以曾有人一口道出汉江会的本质——整个儿一水贼。
好吧好吧。汉江会也好,水贼窝也好。这些都丝毫不会影响江流水对他父亲的崇拜和对汉江会的忠心。
虽然他正在他男人之路的锻炼中。
他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的嫂子。
他的嫂子是他哥哥的童养媳。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是有的,可日久生情只限于江流水对他的嫂子。前几天他哥哥——江逐云满了二十,就顺理成章的和他嫂子圆了房。他在一边看着,心理酸丢丢的。她是被强迫的,她是被强迫的。江流水一遍遍告诉自己。可当第二天,他看到一脸幸福的嫂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所有的自欺欺人全部破灭。平生第一次,他愤怒的攥住他哥哥的衣领,大声宣誓——「我一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于是,十七岁的少年人江流水就这样一腔愤怒两袖踌躇的踏上了他的男人之路。
而江流水的父亲江楼月则笑眯眯的说,我们江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我放心。
江楼月放心并不代表江逐云放心。——报告江流水近况的奖励是一吊钱;能劝他自愿归家的奖励是一百两白银——江流水就被他哥哥以这样的低价给卖了。
依依不舍得喝完最后一口酒,江流水旋开他一直霸的靠窗口座位,起身下楼。他这一动,别人才看到一把剑,一把藏在长袍底下的剑。那是只有汉江的江家才特有挂剑方式。可这依旧和他的服饰一样没有威慑力。即使有,也在他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面孔下当然无存了。
那是一张很秀气的脸,细长的眉毛,细长的眼角。两腮因为被水风长期吹拂的缘故,有一种不浓不淡的红。眼睛湿湿亮亮,和他的名字一样含着水。稚气未脱的,却小小的嘟着嘴角。他,还在生气呢。
茶楼门口有个小乞丐见了江流水稍稍华丽的衣饰,忙端了瓦盆,唱着莲花落跑过来。
江流水愣了愣,摸摸自己已经瘪了一半的钱袋,满脸害羞。小乞丐赶紧「大爷」「大爷」的唤个不听,直唤的周围的客人都直直的看着江流水。
「唰」的,脸更红了。自认倒霉的解下钱包。
一两个铜板可以打发了吧?
他想。
出门半个月不到,却花了一半的钱。说实在,江流水真的不想就这样在花光了所有的钱之后乖乖的回家。
就在他胡思乱想防不盛防的那一刻,一个人飞快的向他奔来。
然后,人消失了。江流水摔倒了。手中的钱袋也不见了。
出门半个月,江流水第一次明白何所谓「打劫」。
所以江流水的反映也算是敏捷的了。在他呆愣一阵后,他高喊一声——
「抢劫了~~~~~~~!!!」
众人遂发觉,那个看起来很秀气的半大孩子,竟然是这样中气十足。再回头,只见那半大孩子双脚一点,已经在墙边飞跃而起,身子如水鸟般的矫健,直追抢他钱包的家伙。
那小偷在人群中穿梭,江流水在高墙上飞奔。本是老远的距离,竟然一点点的追上。江流水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再是三五次蹦跃,江流水已经成功的小偷逼到了胡同里。
势在必得的拔剑。——刺。
白浪滔天的飞起,水鸟扑食的身法,在看的见也看不见之时,那把剑如白虹一样的涌来。
鱼鹰的喙捉到了鱼。
江流水的剑也插入了他的目标——距偷儿半个手掌间距的墙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南风知我意请大家收藏:(m.zongcaiwenxue.org)南风知我意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