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 一个平头略胖的男人坐在电脑后面，旁边的音箱里还继续制造着浮夸的声浪。
平头男人抬起头, 很平静地说：“我今天没有预约的患者, 请这位同学不要影响我的工作。对了，进屋前要敲门。”
纪璇震惊脸：“……这种工作？”
“这位同学, 请不要对你不了解的事情妄加揣测，”平头男人拿起手中的病历本扬了扬，“这是对特殊患者催眠后的案例诊断过程, 患者有严重的性瘾，我们正在采用催眠治疗。”
她想起上一次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卫昀的确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要对你不了解的事情妄加揣测。
难道卫昀不是她想的那种人, 真的是她错了？
“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打扰您了！”纪璇连忙退了出来。
就在这时，对面的门打开, 卫昀一边看手中的记录本一边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见纪璇，惊讶地问：“纪同学, 你怎么在这里？”
纪璇也很惊讶, 卫昀不是周三才出诊的吗？
以至于她没注意到, 卫昀出现的时候, 那股甜香更浓了。
他穿着黑衬衫，上面打了一条银灰色斜纹领带, 手里拿着记录本, 跟上一次肆意不羁的姿态完全不一样, 看上去非常正派，甚至还有一点禁欲。
卫昀主动解释说：“你一定是好奇我为什么周五在这里吧？我今天的确没有出诊任务，只是在这里协助其他老师的工作，不过刚才前台小姐通知我，有一位老师临时要出席一个重要会议，所以让我帮忙看诊一次，预约那位老师的同学不会就是你吧？”
纪璇感觉嗓子有点干，她不知所措地说：“……好像真的是我。”
卫昀低声轻笑：“怎么，想离开了吗？纪璇同学，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去面对你梦里的磨难，还有那位前男友呢？给你一个忠告，逃跑是会上瘾的。”
纪璇是真的想离开这里，直觉告诉她不应该留在这里。
但卫昀说的话又无懈可击，而且激起了她性子里不服输的一面。
“那就麻烦卫老师再帮我咨询一次了。”
卫昀去病例室找到纪璇的病例，他们回到房间里，仍然坐在与上一次相同的位置，卫昀旋开笔帽，翻开记录本，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纪同学间隔这么短再次预约心理咨询，是因为出现了其他意外状况，还是情况又加重的迹象？”
纪璇想了想，周辰提前消灭了梦魇，应该算是一个意外状况，她对梦中的周辰和现实的周辰产生混淆和困惑，应该是情况加重了。
她回答：“两者都有。”
“是因为前男友的影响吗？”卫昀开始记录。
他的提问语速很快，下笔更快，纪璇也情不自禁地跟上他的速度。
“可以这么说。”
“我记得，上一次你跟我提到与男朋友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对方不真诚？不真实？”
纪璇：“是的。”
“那么你所认为的真实是什么样？是对方向你坦诚一切吗？”
“不需要多么坦诚，但在目前的交往中，不应该存在原则性的欺骗。”
卫昀立刻追问：“哪怕这种欺骗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纪璇谨慎地回答：“我会持保留意见，我个人并不喜欢文学作品中为了制造矛盾故意引发误会之类的桥段，如果对方有合理解释，我会考虑的。”
卫昀眼眸低垂，他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如果我能提供解释的话，纪同学会重新考虑认识一下我吗？”
纪璇想起了上一次卫昀似真似假的告白，停顿了一下。
她其实很习惯处理这种问题。
因为长相不错，学习成绩还是逆天的好，从小到大她遇到过很多男生告白，都拒绝得十分干脆，不留任何后路。
学习是目前唯一重要的事，她必须考上A大物院，必须做到这一切，必须向着那个目标不断前进。
谈恋爱太消耗时间，浪费时间对她来说无疑是非常奢侈的行为。
如果不是已经进了ARMO-YKJ项目组，她大概连周辰的追求都不会答应。
她很直接地说：“不会，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卫昀放在桌子下方的手渐渐握成拳：“那位幸运的男士是谁呢？”
“……还是他，没有变过。”
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如果不喜欢他，就不会跟他交往。
如果不喜欢他，就不会对他的欺骗一直耿耿于怀。
如果不喜欢他，她根本就不会在分手后还与他联系，真以为她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人？
她戴着他送的发圈，做着与他有关的梦，恨到想让他完全从她视线中消失，又不愿看到他受伤，情不自禁地去保护他。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还有什么算喜欢？
但是这种喜欢不会让她向周辰俯首称臣，她和他都必须承担欺骗的代价。
卫昀轻叹一声，看向纪璇的眼神清澈忧郁。
因为容貌过于昳丽，带有强大的攻击性，卫昀给人的感觉一直十分强势。
但是现在他好像卸去了身上的锋芒，把棱角都化成了水，向她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事实上，我认为你在对前男友问题的处理上，非常正确。就算还喜欢着他，你依然保持清醒的自我，”卫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随着蒸腾的水汽，他的眼睛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雾意，“这也是我欣赏纪同学的一点，如果可以，我也有些话想对你倾诉，这当然不合心理咨询的规则，但是我在纪同学这里已经破例了很多次，看上去已经不算是个正经的好人了，所以……你还愿意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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