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河面上升起一层薄薄雾气。陶纾靠着船篷，看到那些雾霭中浮着点点灵光。双手虽然缚住不能动，但是轻轻抬臂，就有些灵光落到她的指尖。灵光之中还有些光晕略大的，会渐渐吸纳这些卑微的。每吸纳一些，光晕就更大更亮。
陶纾正看得满是疑惑，就见中间那朵光晕强劲的，吸纳了许多弱小灵光之后，飞到船上，吸纳了先前落在她指尖的灵光，然后占据她指尖的位置。陶纾盯着光晕细看，光晕中似有有些流光溢彩的东西在飞舞着，吸引着她。不知不觉，神思涣散，灵魂似乎要被吸走了一般。康婉如低声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
光晕像是气恼被人坏了好坏，突然涨大，露出一张人的面孔。陶纾吃惊不小，摆着双手蓦然后倾，一头撞在船篷上。幸好船篷不是硬，没撞头她。她凝着眉，看那光又缩成一团在她指尖跳跃，似乎是在嘲笑。
陶纾挥挥手，“走开走开。”
“夫人在跟谁说话？”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的季祥回到船舱，看她口中念念有词，警惕地问。
“跟水鬼聊了会儿天。”陶纾笑了笑，看着那团光从指尖飞走。
季祥将船舱四处检查了一遍，舱内除了陶纾，其余几人都在酣睡，没有什么异样。他拨弄了下火膛里的炭火，踢开一个横躺的小兵，自己和衣占据了一角。
陶纾轻叹着，目光投向小窗里露出的苍茫水面。也不知顾骥遥此刻正在做什么，自己此翻被绑肯定让他的头大了不止一圈。若是用曹英来换的话，就会让曹英这样嗜杀成性的恶人逍遥法外。但如果不用曹英，那就只能是自己被撕票了。在这里被撕，这番穿越岂非毫无作为？
以顾骥遥的为人，一定不会放弃自己。就看他能不能想出两全之法。陶纾瘪着嘴，若是按穿越的路数，些处应该有金手指。
顾骥遥把曹英从继县的警察局弄了回来，一到团部，他便将曹英投进禁闭室。
“在交换内子之前，还请曹营长屈就一下。”顾骥遥让卫兵锁上禁闭室的门，打开门上的小窗跟曹英对话。
曹英打量着禁闭室。这里是小学校的教室改的，墙壁斑驳，原本有扇窗，改做禁闭室时被砌了个严严实实。外面的光一点都透不进来，只有门前走廊的灯光通过门上的气窗照进来。初冬天气，室子里阴冷冷的，地上也只放了一个草垫。
“没事。”曹英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骥遥，“反正时间不会太久。”
时间确实不会太久，顾骥遥回到办公室不出两小时，何长生就拿着封信进来。里头夹着一缕陶纾的头发，要求他放人。
“送信的谁？”顾骥遥问。
“一个小孩。”何长生，“还没让他走。”
“好。”顾骥遥提起钢笔，写了几个字，“让小孩带走。”
顾骥遥双手支着下巴，侧脸看办公室里的荣城的地图。记得带着婉如到荣城时，跟婉如讲过，荣城是个三省通衢，交通便利的地方。有山有水有火车。山离荣城城区比较远，且道路崎岖。纵是开车，往返两小时也有些勉强。况且山上多石头，少树木。就算有些树木，在这个季节树叶也都落得七七八八。婉如甫一失踪，他便立即派人进山去寻了一遍，一无所获。
城外还有几个小镇和几个宗族聚居的村子，若是有外人进入，很容易查出来。防不胜防的只有城内。不仅有数不清的民房商铺，还有火车站和无暨河。冬季，水瘦山寒，无暨河边的码头还是每天都有许多小型客船停靠。为生计奔忙的渔民，也会在这种季节频繁往来河上捕捞鲜鱼。
他用手指在无暨河上轻轻画了一道，仔细盯着河道两旁。
“有消息了。”何长生拿着第二封信来的时候，是傍晚。顾骥遥立即拆开信件，里面不再有婉如的什么东西，但要他立即单人匹马带着曹英到荣城河堤边的货运码头。若是发现带有伏兵，宁可两败俱伤。
顾骥遥将信团成一团扔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配枪，检查完枪里的子弹，“把曹英带出来押上车。你们不用跟着我，盯着团部看有没有异动。”
“不跟着，团座到时候跟夫人怎么脱身？”
顾骥遥将枪袋系在腰间，“我另有安排。”
带着曹英，顾骥遥单人匹马开车到了信中所指的货运码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下，码头晚间没什么货物装卸，除了货运公司的几盏照明灯，四处都是空荡荡的。
顾骥遥拽着五花大绑的曹英，小心的打量四周。也不知曹英的那些心腹，会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
“请上船吧。”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河面传来。顾骥遥低头，看到码头一侧的停着一只小舢板。划船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这小孩想必是被雇过来的，穿着比手脚都短了一截的灰黑色粗布衣裳。
顾骥遥提着曹英上了船，小孩娴熟的将船划离了码头。
夜风清冷，曹英的心情极好。看顾骥遥严阵以待的样子笑道：“团座跟夫人真是伉俪情深，都说妻子如衣物，没了一个，再娶一个便是。”
顾骥遥摁着腰间的枪，呵呵冷笑。
舢板一直往河中央去，行到正中央再往上游划行。河面雾气氤氲，两岸的灯火越来越稀疏。渐渐看不到了，只有浆声还在有节奏的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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