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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话里已经把周泽楷安排得明明白白,但是,叶修完全想不到,自己会在家门口看见对方。
那真是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早春微风轻漾的午后,他抱着从叶朗公司带回来的一摞资料,还有尚未拆封的装新手机的盒子,正抬膝把怀里死沉的份量往上送,那个身影便笔直地砸入他的视线。
就坐在铁门前延伸几级的台阶,两条长腿稍屈着,鞋底恰好搭在最下头的地面,戴了帽子、口罩、围巾,侧脸的线条却足够叶修认出他来了。
“哗啦啦——”
纸张像雪花一样从他两只手撒落,还没来得及张嘴,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也掉过去,发出“哐当”一声响。
周泽楷无言,不过叶修感觉到那一刻他浑身紧绷的线条都舒展了,或者还笑了下,只是有布料遮住他见不着。
周泽楷走过来,主动躬**帮叶修捡东西,直到看见品牌商标的一瞬抬起了眉头。
“哦,”叶修赶忙解释,“我下飞机之后遭了扒手,能偷的全掉了个干净,这两天没联系你也是因为这个——”
“前辈,骗我。”
周泽楷眼睛有点发红,直勾勾地望着他,说。
怎么这下又换回从前的称呼了,只是那些年按授业先后顺序喊他反而会无形地牵出旖旎,现在一改口叶修却晓得他是心里窝火。指的是自己以外出工作的名义,独自迎接父亲抛来的难题的事,叶修一想到,良心不安地攥起手掌:
“你都知道了?”他问,“叶秋告诉你的吗?”
“黄少联系过文州,他花了点功夫,从你工作室的人那儿知道了订票信息,”周泽楷说,“其实我也有猜到你来这里,只是无从证实——下飞机之后不久,又接到叶秋电话。”
原来如此,尽管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一并带过,亦足够叶修咀嚼出过程的艰辛,周泽楷甚至是在什么都很模糊的状况下就抛开一切来了北京。他不知道叶朗的行事作风,不知道叶修对自己的主张所持态度,甚至连叶家住宅的具体位置都一无所知——如果叶秋不曾浇下那场及时雨的话。
然而周泽楷还是来了,想到他在异乡的机场,被来去匆匆的人潮推搡着抬头仰望不断刷新的电子屏,眼里没有迷茫只余坚决,叶修在那个发怔的片刻就尝到舌苔泛起的酸苦。要有多炽烈的情意才能义无反顾,风风雨雨后没有谁比他更懂。
“你真是……”
真是什么,要感慨还是责备,万语千言都难以贴切,叶修发现自己半个字都说不出了。更何况周泽楷肯定带着脾气,得去哄,而且在这桩事上叶修已经轻车熟路到觉出他本人有多混蛋……于是,忽然地,他干脆拍掉周泽楷拿着的东西,双手撑在一地的打印纸上,主动凑到对方咫尺之前。
“小周?”
他压低话声,轻轻地唤道,用心修饰过的嗓音似乎掺了一勺蜜进去。
周泽楷望着叶修张唇时露出的一点绯红的舌尖,长睫颤抖,仿佛即将摇落一把闪烁的星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人却还挺直着腰杆。
“怎么了?”
周泽楷拉住他的手腕:
“感冒,会传染……”
“这样吗。”
“嗯——”
一时,他再说不出别的了,因为叶修弯了弯眼睛,扬起脖子,蜻蜓点水地将吻烙在他泊了些许凉意的鼻尖,手上的力道却截然不同。那只被周泽楷扼着的手腕发力,反引着他拽掉了口罩,露出吐纳滚烫气息的嘴唇,接着,那个吻果断下移,细细描摹起他的唇形,在周泽楷企图讲什么的时候,将舌头送入敏感的口腔。他眼中登时火光明耀,反客为主。
也许谈恋爱就是这样,后来他们又去唱K,是周泽楷医院的聚会,叶修以家属的身份出席,沙发最边上坐的则是喻文州,两人四目相对,不禁一笑。黄少天在唱Eason的歌,有一句词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叶修离得远没听清,又让周泽楷重复了一遍。
他一愣,随即以合适的音量哼唱起来,“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一根根拉起叶修的手指,与自己的严丝合缝地扣着。
这几个字简直神来之笔,很符合这些年他们双方数次的自作主张。无论周泽楷还是叶修在对待困难这方面都称得上强势的人,始终不能控制那种主动挡在前方施加保护的冲动,所以两人曾对苏沐秋的离去闭口不谈,所以叶修愿意横刀立马地赴叶朗的战场,只求来日呈现在周泽楷眼前的,是一条平坦开阔的康庄大道。
还是会生气,会像复合之前在医院天台上那样,说必须一起解决问题,但这不过是心愿而非要求。想携手迎刃,同时对对方还有旺盛生长的保护欲,这种此消彼长的矛盾终究铸成强劲的爱,让他们脆弱又叫他们强大。
“哎,拽着哥干吗呢,”叶修无可奈何又宠溺地说,“我又不走,放我去煮个粥成吗?”
他刚刚试了下周泽楷的体温,有点烧,好在既然能平安无事地来这儿就说明逸出的信息素还没超标,保险起见叶修给他吃完药,又找来他爸的抑制喷雾囫囵按了一通,领对方到自己房间,在床上捂得严严实实。
不想也知道周泽楷没正经进食,只是去做饭而已反应也这么大,明明在生病力气却依旧可怕——原先跑实习天天拉钩练的?叶修顺着被拽的姿势坐在床边,注视那双起了一层薄雾的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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