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去多少人？”
“小的不清楚......”内监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銮仪卫总领不在宫里，应该是跟着廖相去了，他们正赶过来了！”
萧师杰轻蔑地勾起唇角，把手中一直把玩着的玉佩往前一递——“拿去，给辅国公。他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是。”
内监接过玉佩，转身就跑。还没等他跑出多远，迎面撞上了气势汹汹的廖栩乔和被挟持的太子李仑。持长枪的銮仪卫总领周武反手一枪把他捅了个对穿，身后数百銮仪卫踩着他的尸体冲进宫里，那玉佩也早就在人流中不知去向。
廖栩乔冲进誉王府时正值晚膳，誉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銮仪卫便将他们悉数控制，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他带走李仑。此刻，一群士兵蜂拥而入，长甲在烛火中闪烁着光芒。他们簇拥着廖栩乔进殿，一步步逼近端坐在龙榻一侧议事位上的萧师杰。
萧师杰冷哼一声，轻抬凤眸，一道寒光直射向廖栩乔。
“廖相，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萧相，不对——萧监国。”廖栩乔抱着吓坏了的李仑，冷笑道：“这个位子，你也该坐够了吧？”
“皇上就在昭明殿后的含英殿，你是有多想让他知道，他的臣子意欲谋权篡位！”
“萧师杰，你少来。你怎么坐上监国之位，你自己心里有数！”廖栩乔放下李仑，换了张笑脸，低声说：“太子殿下，那张龙椅才是殿下的位子。殿下累了，就上去坐着歇会儿，好不好？”
李仑吓得说不出话来，直直盯着端坐在上面的萧师杰，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一步也不敢动。
廖栩乔没办法，正打算抱着他走过去，却听见那人的声音：“怎么，廖相？这是唱的哪出戏？挟天子以令诸侯么？”
“你在胡说什么？天子？难道你——”
萧师杰目光凌厉，正好与他的对上。有那么一瞬间廖栩乔心虚了，微微避开他的视线。
“都到了这份上，你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别太得意。”
“我知道。”萧师杰瞟了他们一眼，“你以为，把六部官员藏在銮仪卫里面，我就看不出来了吗？”
廖栩乔呼吸一滞。他随即定了定神，嘲讽似的笑道：“监国大人好眼力。”他往前走了几步，“困兽犹斗，说的就是你。”
銮仪卫似乎有人发现了那块玉佩，立马颠颠儿地跑上来递给廖栩乔。廖栩乔接过，冲萧师杰一亮掌心：“想搬救兵？”
“困兽犹斗，说的就是我。”萧师杰整了整官袍下摆，手肘撑着椅子，手指微曲支着下巴。“不过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让你坐在这吗？”
“别说那些没用的。”
“好。”萧师杰眼神一凛，“各位尚书，侍郎——这么晚了，跟着廖相来做什么？你们的夫人，不是正在辅国公府里开宴么？”
廖栩乔悄无声息地在身后打了个手势，周武会意，暗暗传令下去。殿外，一支利箭悄悄搭上弦，对准萧师杰的头——
弓箭手默念三下，松了弓弦——
一支袖箭从他身后射穿了他的喉咙。
弓箭手没声没息地软倒，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气管里呼噜噜一阵便没了声响。
那支射偏的箭，正插中昭明殿的匾额。
尽管对于哄闹的大殿来说，这点声响算不了什么。但还是有人警觉地发现了异样——
一瞬间利刃出鞘，刀剑相向乱作一团。期间夹杂着探马的叫喊：“有人杀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
廖栩乔下意识以为是叛军打进京城，趁着銮仪卫众人纷纷冲出去的时候，把李仑抱到一边，正要推萧师杰出去挡枪，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一掌推开，登时一把明晃晃的剑横在颈间。
“你是......”陈瑛二字到了嘴边，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不可能，这是陈烨！他好气又好笑：“怎么，辅国公也要在这皇位分一杯羹？”
萧师杰按住陈烨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陈烨一招手，几个亲兵便冲上来按住廖栩乔，萧师杰趁机把吓坏了的李仑抱在怀里。
“含英殿。去吧，夏敬在那里等你。”
陈烨点点头，“好。”
“你阴养亲兵，难道还不是谋反？萧师杰，原来你留了后手！”
“想多了廖相，我是来勤王护驾的，对你们的皇位不感兴趣。”陈烨临走前不忘嘲讽一句，然后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大步走出了昭明殿。
“你是怎么传的令！那个内监不是已经死了吗！”
“传令？我用得着吗？”萧师杰把李仑交给宫女，冷笑道：“你也知道广陵郡主今天请客啊？趁夫人不在家，叫这些尚书侍郎陪你走一遭，怎么？以为挟令六部罢工，就可以阻拦我吗？”
廖栩乔咬牙切齿，恨红了眼：“你难道妄图弑君夺位吗！”
“廖文卿，邪门歪道的事情你也没少干，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他蹲下来和他面对面，凤眸闪着狠戾的寒光：“跟你这种人讲什么仁义道德。”
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正眼也不瞧一眼，对押着他的两个亲兵说道：“给我把他看好，别让他跑了。”
萧师杰摸出怀表看了一眼——
三更时分。
更深露重，寒风像是要穿透人的骨髓一样，肆意掠夺皮肤的每一分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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