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王居逸述职完毕。回到家还没过多久，萧师杰派的人便等在门外。他穿着青色鸂鶒补服，仍是七品官员的装束。待到了刑部，看守殷勤地迎上来给他带路。大牢里潮湿阴暗，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那是死。
他整了整衣襟，踏入刑部大牢。廖栩乔被关押在单间里，穿着还算整齐，只是整个人憔悴不堪，精瘦犹如厉鬼上身。看守给他搬了把椅子，还给他沏了一杯茶。王居逸点头道谢，撩起衣摆，端坐在椅子上。
廖栩乔同样坐得端正，一点也不像一个即将被斩首的犯人。“王大人，别来无恙。”他率先开口。
“甚好。”王居逸抿了一口茶，把茶盏放在一边。
两人互相打量，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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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没死。”
“幸运而已。”王居逸面色不改，轻描淡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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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得有多幸运？我可听说，你当初一个人在武林，可是差点就死在那了。”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总之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而你在牢里。我还是我，而你是个叛国贼。”王居逸丝毫没有动容，连眼皮也懒得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
“我想见你很久了。”廖栩乔眼里迸出阴惨惨的光，“我想见见萧师杰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拼尽全力帮他。还有，我只是想借助外力去达到我的目的。这世界上没有坏人，我们立场不同而已，不是吗？”
“直呼当今陛下名讳，你想早点死？”
“我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廖栩乔笑道。
“你见也见完了，我也没必要再和你多费口舌。”王居逸说着站起来要走，却被廖栩乔叫住。
“又做什么。”王居逸面有愠色，低声怒道。
“诶，坐，坐下。我有事问你。”
“说。”
廖栩乔往前挪了挪，神神秘秘地望着他。“那萧望贤和你的关系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王居逸不答。廖栩乔自信地笑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可提醒你一句，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妻妾可不是说说而已。你又算什么呢？不能给他生孩子，过几年老了不好看了，你用什么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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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靠姿色上位，他爱不爱我又怎么样？”
“你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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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王居逸啐了一口。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嗜好？姓陈的和姓陆的也不干净，可怜一双同林鸟，终究是天涯两隔。”
“你不配提他们，是你亲手害死了他们，你永远都不配得到一句原谅。”
“我不在乎。”
王居逸端起茶杯，顺手将茶水尽数泼在他脸上。“你冷静一点。”说罢抬脚便走，丝毫不理会身后廖栩乔诡异的大笑和吼叫。
廖栩乔擦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和茶叶，冲他背影大喊道：“有这功夫和我怄气不如想想自己以后怎么活！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和我一样！”
王居逸几乎是逃离刑部大牢的。他不想听，尽管廖栩乔一番话已经点清了这么多天来他不愿意面对的现实。他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终于在一次梦魇之后他彻底清醒过来——他要和萧师杰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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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清楚什么？告诉他“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吗？和他彻底断绝关系吗？
他从来没有这样忧愁，愁得茶饭不思。但他现在是够愁的了，该怎么办？他承认他动摇了，他害怕萧师杰会背叛。即便是背叛，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廖栩乔的确说得很对......
“公子，皇上又来了。这次您还是见见吧，这么多天都不见，万一皇上......”
“不用管我。”王居逸心烦意乱，根本不知道怎么见萧师杰。他痛苦地揪着耳朵坐在地上，抬手把门反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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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师杰像前几天一样，来找他说话，像平常一样闲聊。他听说王居逸今天没有好好吃饭，以为他身体不舒服，问他要不要找太医瞧病。
“不要。”里面的声音似乎很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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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都说了不要——”王居逸重重一靠，“我不知道怎么说......”
萧师杰敲了敲门，“你可以慢慢说，也可以不说。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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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再一次沉默。
“是不是廖栩乔和你说了什么？”
“皇上，您还是不要在我这里纠缠了。江山社稷为重，皇上请三思。”
“你一口一个皇上，不是故意恶心我是什么？逸安，我每天都在反思自己，但我最后悔的是当初瞒着你，把你送到武林去。现在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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