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曾经在医院里待过一段很长很长的时光。四周都是白色，没有太过浓郁药水的味道，送她来到这里的人在逆光中让人看不清面目。
李悦陈躺在白色的床上，床头是有人送过来的音乐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一直都是黑色的，每天都在睡觉，看不清这个充满音乐的世界。
医生总是轻声细语地对她说话，把她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是来帮助你的，你要听话，知道吗。”
黄昏五点钟的时候，音乐盒响了起来。门铃也响了起来，有人会推门进来，手上拿着各种药盒。
李悦陈睁开眼，医生就已经坐在她的面前。
医生的语调似乎带着外面的温暖，“早安。”
“天亮了吗？”
“我想，还没有。”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做梦了吗？”
“不是。”
李悦陈侧过头看着她，每天的这个时候，光线特别的温暖，云黄色的，让她想念起了天空。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现在还不行哦。”
李悦陈有些失望。
医生给她探了心跳，然后说，“不如再睡一觉吧。”
“我不想睡了。”
医生握住她的手，“你应该做一个梦。”
她没得选择。连害怕都算不上，只是毫无知觉的继续下去。她乖巧的闭上眼。
回忆结束，搭在李悦陈肩上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我记得应该是林致管你们的。你知道她的办公室吗？”
“不知道。”
她指了指前方说了一下她口中的那位林总监的办公室的具体方位，“记住了吗？”
之后，她离开了。
“哎……”李悦陈突然想唤住那个女人。
这个人……她和医生不一样，和学校里的同学也不一样。而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她们彼此又不认识，这种叮嘱一样的话，李悦陈从来没有听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等那个女人离开了很久，李悦陈才想着是不是应该向她道谢。
李悦陈根据那人的指示来到了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
进门之后，转过身习惯地把门锁住。
“不用锁门。”身后的人出声说。
嗯？
李悦陈想了起来，这里是暑期实训的地方，而且还是不认识的别人的办公室。她低着头，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对的事情。
看着自己的手，它们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和主人一样。
方才林致应该正在工作，李悦陈站在她的面，她正好合上一份文件。林致抬了头，见到了我，笑了笑，“不用那么紧张，坐吧。”
李悦陈点点头，坐了下来。
桌面正前方的水晶牌上印着林致两个字，后面的总监是一个人在公司的职位头衔。案上放着一堆文件，整齐有致，高高低低。
在她的左手边放着一杯已空的咖啡杯，杯沿朝外，仔细观察下，杯口上面有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林致说，“我记得你姓李，叫……”
李悦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她的话题。李悦陈三个字经常连在一起从别人的口中落到她的耳里。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将姓和名分开，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她沉默地看着地面。
林致看对方也没有要接下去的意思，停了停，便问，“你叫什么？”
“李悦陈。”
林致微微地沉默，“好，我记住了。”
李悦陈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对了，你的暑期实训。”接着，林致拿起桌面上的本子，放在空中扬了扬。
李悦陈站了起来，接过，礼貌的说，“谢谢。”
林致又问，“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悦陈简单地应了一声，“嗯。”她本来也不是特意来找她的，阴差阳错间就来到了这间办公室。只是她不太想继续这次实训，正好可以告诉林小姐吧。
林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合上手头上的文案，开口询问，“你是第一次来实训的？”
“是。”
“其实你们不是第一批来这里的学生。每年都会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学生来到这里，不少也会中途就离开。有些人呢，第一天就走了。”林致双手放在桌面上，“你不喜欢这里吗？”
李悦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要拼命地想着要如何措辞，“我只是……不习惯。”
林致舒了眉，“你今天是第一天暑期实训，而且，我想应该也是你第一次踏出校园。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和学校的感觉很不一样？”
“嗯。”
“有些时候多和其他人多沟通交流，其实并没有坏处的。你看起来很内向，内向的女孩子更应该尝试着……”
李悦陈仔细的聆听着，像是第一次班主任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想起，也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太相似了，让人很容易就失望。其实是自己的问题，她也知道，班主任曾经也是这样的苦口婆心，可是时间不太长，而后变得无可奈何，最后，她自己都放弃了。
这样的一个过程，她很早以前就经历过了。她渐渐放任自己的思绪，同样的话，真的不想听了。
“李同学。”
对自己的名字敏感到不行，气恼的，不满的，失望的语气通常都会搭配在她的名字里。
“对不起。”李悦陈一时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道歉是医生教的最好方法。
林致困惑的看着她，“你有在听吗？”
“林小姐，其实……”你不需要对我说这些话，也不用告诫我，因为……李悦陈慢慢的回过神，对这里也没有了期望，抓着手中的本子，“我不需要实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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