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抱歉，我来晚了。”许薇用力的揉了揉李悦陈已经湿透的头发，“饿不饿，我带你吃好吃的。但是首先要带你去换件衣服——”
李悦陈摇头，“我要回家了。”
许薇拉着李悦陈的手臂往伞下靠拢，“我知道啊，但是你全身湿透了。我先带你换个衣服，吃点东西，然后我就送你回去。”
两人一起走的路是歪的，湿润的水汽带走属于一部分人体身上的气息——
可能闻得到，也可能闻不到的——最后飘进鼻腔里变成淡淡的，距离最近的那个人的味道。
从许薇的身上，李悦陈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气还有一丝烟草味。
陌生的味道混合在雨水自带的微风中，若隐若现。
高跟鞋在经过一个水坑的时候陷入一小节鞋跟，失去平衡的许薇差点摔倒。
最后变成了李悦陈挽住许薇的手，慢慢地走在行人寥寥的路上。
在等红灯的时候，李悦陈问，“许小姐，我该回家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雨声把她的声音压低，头脑有些昏沉的许薇把头低下，“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李悦陈抓着许薇的手，声音变大了一些，“我真的该回家了。”
“我在送你回家啊，”
许薇干脆揽住了李悦陈的肩膀。
“早晨你不是还吐了么？像你这样的性格，我猜你中午和晚上应该都没有吃饭吧，所以啊不要拒绝，乖乖听我的安排。”
李悦陈微微挣扎。
“不要动，我晚上喝了很多酒，走路有些不稳，你再这样动来动去，我手里的伞就要掉了。”
李悦陈双手握住了伞柄，正好在许薇握着伞的下方，“我来拿，你可以松手。”
许薇将空出的手捏了一把李悦陈的脸，“不想我揽着你？嫌弃我啊？”
“如果靠我太近，你的衣服会湿的，”李悦陈直视前方，“那样会有点冷。”
路边的红灯慢慢跳动着数字，无声的淋着雨。
公交车缓缓的开来，载满了一车的人，等待的人拼命往里挤入所剩不多的空间。
然后挤满了更多人的公交车离开了公交站，一下子躲雨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老人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毛毯落在了下水道的入水口，挡住了随着水流一起过来的落叶，倔强的不让叶子流走，有点像没穿校服不让进学校的保安。
“你很冷么？”许薇这次把手停留在李悦陈的脸上，没有立刻放开。
“看起来你很冷啊，身体都在发抖。”
李悦陈把目光抬高，静静地看着许薇。
许薇忽然想起在酒店醉酒的那一晚，也见到了李悦陈的双眼。
当时她觉得这是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洋溢着年轻无邪的光芒，让她自叹不如。
而在下了雨的今天再看起来，里面水光错落，还有一丝慌乱的战栗。
像是发现了什么，许薇忽然摸上李悦陈的眼角，“你……是在害怕么？”
喇叭声堵住了李悦陈要说的话。
路边有人坐在车里朝着许薇喊道：“许薇，好了么？”
许薇朝着同事挥手，“就来。”
“知道今天为了陪客户我喝了多少酒了，啤酒就不说了，红酒还有白酒，我数数——头痛，记不清了。”许薇敲了敲自己头。
“我不是在吹牛，一般人还真喝不过我。喝醉的我啊，平常都是找一个温柔乡睡觉，像今天下着大雨，还让别人载着我来接你，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你呢，有没有非常感动啊？”
然后她顺便揉了揉李悦陈的头，似乎这个动作变成了一种习惯。
李悦陈感受脸颊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热热的，像冬日里温热的暖气。
李悦陈轻轻的说，“许小姐，谢谢你。”
之后许薇上前抱住李悦陈，同样轻声的说，“不要怕啊，小妹妹。”
许薇在安慰李悦陈早上被欺负的事情。
有些不好的事会延缓的发酵，随着时间的流动，衍生的后怕情绪，的确让人难以抗衡。
李悦陈在谢谢许薇，她在想自己究竟在谢谢许小姐的什么呢，好像每一件事都是值得感谢的，但是具体是哪一件事，她又说不出来。
在一定要回家的李悦陈执意的坚持下，许薇让同事把车开到了李悦陈住的地方。
许薇叮嘱：“赶紧回家吧，估计你爸妈要担心坏了。”
在李悦陈要下车的时候，许薇说着一些既然身为大人此刻就应该说的话。
李悦陈站在车外，“许小姐，你能上来一下么，我有东西要给你。”
似乎李悦陈的话每每会出人的意料，许薇一时好奇心起。
“是什么东西？”
“很快就好。”这个李悦陈不愿意回答的话，许薇觉得没人会知道答案。
于是，许薇下了车对同事说：“你先回去吧，今天谢了。”
同事有些遗憾并有些期待，“可惜，下次别放我鸽子了。”
酒劲上头的许薇一时恍惚，定神后看向对方，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厌恶这样的嘴脸。
“没有下次了。”许薇用力地甩上车门。
被突然两面的许薇吓了一跳，同事说着[神经]踩着油门开车走了。
酒席间的觥筹交错，男女间的相互调笑，你唱罢来我举杯，勾肩搭背，烟雾缭绕。
那是许薇某一刻的生活缩影。
雨水嘀嗒，打湿了许薇的头发，淋在了精致的黑白衬衫，系着红色领结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一块白皙的肌肤，一滴冰冷的雨珠趁机跑了进去，碎成了一片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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