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上京的舆论风向忽然一阵急转,那郎情妾意的版本像是有人推波助澜,迅速成为了人们饭后茶余的主流。
自然是建德帝的手笔了。
两个当事人,一个昏睡在床,一个禁足深宫,哪里晓得这档子破事儿?
荣安只道父皇是因她那一抱而生气,哪里知道是这些恶毒的谣言呢!
从小到大,父皇从来宠爱着,她何曾被禁足过?
倒是从圭,听闻自家姑姑被禁足,马不停蹄的来省,戏谑的神态根本藏不住。
如今姑姑春风得意,哪里又在乎区区禁足?
想必,还约了苏先生暗中相会?
当然,这都是从圭揶揄的心思罢了。
皇爷爷春秋鼎盛,姑姑禁足在宫,苏先生缠绵病榻。
他可是好大个闲人!
侧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从圭无奈一笑,唤醒出神中的荣安:
“姑姑,该你了!”
荣安抿了抿嘴,捻着白子的葱削手指缓缓落下,将白子往棋盘上一叩,清脆的嗡鸣声便从接合处传来。
从圭瞧了瞧,翠色石盘上黑白相间,他撇着嘴,又抬头看了看荣安,陡然生出一股无奈来。
真是走了好大一步烂棋。
他只须再落一子,姑姑布下的局便失了气。
哪一次博弈,他不是要姑姑一让再让?
从圭微微叹了口气。
这“情”字到底是何物?
连姑姑都被弄得这般模样,哪里知道他日后更有多么不堪!
他心思一动,忽然站起身来,重重踱步引起荣安的注意。
见荣安一双美目流转,他佯作闲情雅致,竟然吟起诗来!
“于嗟鸠兮,无食桑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从圭一边走,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那感慨的神色倒真是像在劝诫着什么似的。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子沉溺于情爱难以脱身。
荣安美目一嗔。
这个从圭,竟学会打趣起她来了!
从圭假装看不见荣安的眼神,不断的重复那一句“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语调各异,或长或短,或烈或柔,或徐或缓。
眼见着荣安的耳尖越来越红,从圭偷偷一笑,又坐回石凳上,重重叹了口气。
“姑姑,你这般想着苏先生,怎么不告诉她?”
那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本宫哪里想着她?”
......
从圭一撇嘴。
是,没想,姑姑说什么是什么。
瞧他一脸不信的表情,荣安抿了抿嘴,她怎么就下意识的轻嗔出声了呢。
静默了一会儿,荣安轻声问道:
“如何...告诉?”
要如何告诉?
从圭的意思荣安不是不知,禁足的只是她这个公主,绿湖可没禁足呢。
昨夜的思绪还在淡淡萦绕,这倒底该如何告诉她,告诉先生,她喜欢她?
这下子,两人的思维彻底平行了。
瞧着荣安眉梢间的犹疑,从圭一脸莫名其妙,迟疑了一会儿,便说:
“自然是提笔点墨,见字如晤...”
他忽然悲从心来,姑姑已经连这都想不通透了吗?
荣安闻言,抿了抿嘴,久久没有答话。
她想,从圭到底是不明白的。
一下子气氛变得无比沉默,从圭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哎!
他哪里知道这些乱事儿呢!
姑姑这般聪慧,还轮得着他担心不成?他就等着为那瘦弱的苏先生挡喜酒吧!
逗留了片刻,从圭匆匆离去,说他闲,国之副君,哪里能得闲?省省姑姑,都是忙里偷闲罢了。
远远望着从圭走远,荣安微微出神。
小院庭榭,凉亭幽径,这一番清雅别致的景色,倒真是衬得上荣安的性子。
北侧的玉簪花兀自怒放,那女子婷婷而立,体态盈盈。
身着浅色裙裾,薄纱覆面,万般风情,皆在眉眼处流转,又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怯。
这便是,荣安。
不,是想着苏子陵的荣安。
她轻轻捻出袖中的小纸卷,细密的折痕使得那小纸条有些破损,但也可看出来主人小心的保护。
展开,熟悉的清逸字迹跃入眼帘,是那上联,荣安将纸条卷了卷,揉在掌心,用葱削般的手指握着。
静默了片刻,她缓步走出小亭。
典雅的书房内,淡淡的清香随着墨锭的研磨扩散开来。
荣安轻轻提笔,寥寥书了几字。
才害相思,便害君。
这...
她抿着唇,在那字上重重杠了一笔。
裁出新纸,思索了片刻,又细细写下...
却说日上三竿,苏子陵悠悠转醒,她哪里晓得荣安的纠结?
这幅身子羸弱得实在超出想象,依这个状况,恐怕还活不过三十。
她慵懒的靠住房门,微微环胸,凝望着不远处,那满庭芳菲,还属北侧的玉簪花生得最好。
苏子陵微微出神,一时间思绪纷杂,想着这幅原身,想着前世,想得最多的,便是荣安。
自己这假男儿的身份,该疏远殿下一些的。
她这样想着,宫里的使者便叩响了苏府大门,那使者只说是十三殿下的意思。
侍人知晓,自个儿东家乃是十三公主的老师,况且,那公主与东家的绯闻,可不是闹得沸沸扬扬么?
他赶忙从使者手中接过,马不停蹄给东家送去。
万一传言属实,他多耽搁一刹,不是让东家多忧心一刹吗?
捏着锦帕包裹的物什,那物什太过轻巧,凭侍人老辣的经验,竟然也不能感受出那是何物。
他嘟囔了几句,天家的东西,总归是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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