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旁边的林渊已经撑不住蜷在椅子上迷糊过去了。
夏森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长久地注视着林渊，他大概是困极了，脑袋歪向肩膀，有点可笑的姿势，睡脸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冷漠和不可一世，看起来很柔和，像是漫画里的美少年。
有个小姑娘推开门，夏森想了想，年级组长的闺女。
果然，年级组长提着保温桶推门进来，笑眯眯地放在床头桌上，“夏森，感觉好点了吗？”
“哥哥你好点了吗？”小闺女有样学样也眨着眼睛问。
“好多了。”夏森一动觉得全身都疼，不知是打架还是发烧的后遗症，心里疑惑为什么年级组长会出现。
睡的不安稳的林渊醒过来，夏森偏头正好看见他一脸睡意难得有些懵懂，竟然全无平时的沉稳冷漠，孩子气又有些可爱，揉着眼睛嘟囔，“小姨。”
“哎呀，看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我真欣慰。”年级组长简直热泪盈眶。
得知两人关系的夏森苦笑，显然年级组长欣慰早了。
“我联系你妈妈了，她正赶来呢。我给你们煮了粥，都喝点吧。”
听到妈妈，夏森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有妈妈有继父有那么多“兄弟”，可是生病了却是林渊这个死对头背他来医院陪了他一整夜。
“那我回去了。”林渊起来伸个懒腰。
夏森无法解释自己此刻心头的失落，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夜林渊都在身边，生病的他情绪也脆弱了起来，习惯了这种感觉忍不住依赖。
林渊也只是为人正直责任感使然吧，不然以他们的关系，他怎么会愿意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自己身上。
现在迫不及待要走也是正常的，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作为同学，林渊仁至义尽了。
“我睡醒再来，医生说你有点肺炎迹象要观察两天，要给你带漫画解闷吗？”林渊走两步忽然回头，看着夏森。
他睡意还没散，神情平和，眼神清澈。
夏森不知为何被他看的脸有点发烧，一下子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
林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意外地有些傻气，夏森看了有点想笑。
“嗯？”
“要不还是你给我讲题吧。”夏森说完觉得自己像是说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样。
“哦，好。”林渊完全没有感觉到异样地应允。
林渊那天上午走后，大概是忙于案子，直到第二天深夜也没有回来。
他们住在一起三个月了，夏森已经习惯了他办案时候几天不归的模式。
只是，稍长的分开，就会让夜晚格外寂寥。
夏森没有对未来有更多的寄望，也不敢去奢想什么，只能用感激的心情度过这段还能和林渊距离这么近的时光，甚至都不敢去抓紧一些。
只要林渊睡在他隔壁的房间里，他就已经不能再满足了。
深夜一点半，夏森手肘放在阳台的窗台上，看着楼下冷清的道路，抽着烟。
至少在还可以的时候，他想就这样陪在林渊身边。
如果有一天要分开，他苦涩地笑，那他就远远地看着他，永远做他需要时出现的那个好兄弟。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在安静的夜里，铃声显得有些凄厉。
他看来电显示，是阿业，不禁皱眉，接起来。
“森哥，救我——”阿业在那边虚弱地说。
“你在哪？”夏森声音骤然冷下来。
“我替他回答吧，我看他话都快说不清楚了。”电话那边换上一个邪气的声音，“夏森，你知道我在哪。”
“这样，我就按照我知道的地址替他报警了。”夏森平静地回答。
“我就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给个面子，不然在警察来之前，你这个小兄弟会成什么样子，我可真不敢保证。”电话那边笑声阴狠。
夏森低咒着挂了电话，拿钥匙，下楼，开着自己的二手车冲进了深浓的夜色里。
曾经这是他很熟悉的生活，七年的时间里，每日每夜穿梭在这样糜烂的灯红酒绿里，充斥着暴力，酒精，**，黑暗和各种争夺，阴谋。
像是一只，阴沟里讨生活的老鼠，不见天日，凶残狠戾。
重新生活在阳光下并没有很久，他却觉得回到这里的每一分钟都特别难以忍受。
夏森沉着脸推开包房的门，就看见阿业鼻青脸肿地跪在角落里，梁亮噙着邪气的笑，举着酒杯看着他。
“阿业，站起来我们走。”夏森目光随意地掠过梁亮，就像看一个普通包厢陈设，没有片刻停留，他注视着阿业平静地说。
“别啊，森哥着急什么，来了就是客，我真心请你喝一杯。”梁亮给他倒酒。
“谢谢，我开车，不喝酒。”
梁亮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来，“人人都说森哥退出江湖了，我简直不敢置信，今天看真是变成守法的好公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惋惜。”
夏森面无表情，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他都没法相信，毕竟就在不到一年前，他还曾把梁亮的脸踩在充满酒污的地毯上侮辱他。
他曾经，也是和梁亮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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