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客醒来,已经是大亮。他发现自己的手被一旁坐着靠在墙上的沈峥握着,倒是像怕他跑了般。赵客回想起半夜的事情,有些担心沈峥的身体,轻轻抽出手,想要探沈峥的体温,谁知,沈峥身子一颤,收紧了手,猛地睁开眼睛,盯着赵客。
赵客倒是被吓得不轻,两人脸挨得极近,看着对方,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沈峥睡得浅,现在倒是清醒了,他放开手,轻声道:“子玉,早。”他刚睡醒时倒是没有平日里那么不平易近人,面色有些许的放松,带着一丝懒倦。
赵客探了探他的额头,轻声问道:“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沈峥面上还是没有血色,虚弱得不行,他全身乏力,酸痛。赵客起身,对沈峥伸出了手。
沈峥见此,愣了一下,随即是满心的喜悦,微微笑着:“我就知道子玉不会丢下我。”
赵客拉起他,见他脚步虚浮,必定还是有些虚弱,便给了他几个昨日摘得果子,一面道:“先填填肚子,吃好我们上路。”
一顿整理完毕,背起弓,赵客将他弓拿过来,自己背上,两人出了山洞。
赵客似乎有些纠结往哪处走,沈峥看了眼面前流动的河,那河大概有两名成年男子身高宽,水质清澈,能看见河底游动的小鱼小虾。
赵客解释道:“昨日我们两就被冲到这来了,刚好看见了山洞。”
沈峥点头,看了眼小河的流向,他指了一个方向,对赵客道:“你还记得普陀寺后山有一条小溪吗?”
普陀寺在夷山山脚下,那河往低处流,应当能经过普陀寺。
赵客听此,面上一喜:“阿峥真是天才。”他突然变了对沈峥的称呼。
沈峥有些不敢置信,心底好像要爆炸开来,他问道:“你叫我什么?”
赵客转头,咧嘴笑着:“阿峥,阿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皱巴巴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了,原本束好的头发有些松散,狼狈得倒是有些像山中的野人,沈峥却觉得他笑得像天上的太阳一般,有一簇光,照在他心上,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跟上赵客的步伐。
赵客和沈峥一前一后地走着,赵客好像是知道他身体虚弱,故意走得慢了许多。
今日有些太阳,两人在树林下缓步走着,倒是不觉得炎热。
突然,身旁的河流变宽,河两边是垂直的崖壁,便是无路可走了。
沈峥环顾四周,见四周有树,问道:“子玉会做木筏吗?”
赵客听此面上一喜,见沈峥拿出手中的剑砍着树干上垂下来的藤蔓,环顾四周,发现林子旁有一片小小的竹林,便上前砍着竹子。
沈峥顺便在林中猎了只奔跑的野鸡,两人草草将那烤鸡分食,便动手做着竹筏。沈峥倒是心灵手巧,用藤蔓绕着竹子,捆绑在一起,打了一个结实的结。太阳正当头,两人正准备将筏子推到河里,赵客忽然叫了声:“等等!”
沈峥疑惑地转头,见他摘了片芭蕉叶,大到刚好能遮阳,他扬了扬手中的芭蕉叶笑着对沈峥道:“不能将你晒着了。”沈峥身子虚弱,而且他次次见沈峥都看见他会拿一把伞遮阳,大抵是不喜太阳吧。
沈峥面露喜色,收下那芭蕉叶,道:“多谢。”
赵客撑着船,两人悠悠向前飘去。
西梁皇宫,御花园一处隐蔽亭台内,清宁公主眼眶红了又红,她握住沈怀瑜的手,问道:“瑜儿,怎么样了?有七哥和世子的消息了吗?”,今日他们还是照常上学,待放了学,清宁终究忍不住,拉着沈怀瑜去往一处隐蔽地方问着。毕竟出事的,是她最为亲密的哥哥和放在心尖上的人。
沈怀瑜想起昨日听到消息的场景,又想起今日出府时看见楚国公面色不善,心底一沉,嘴上却是宽慰道:“七殿下和哥哥福大命大,而且他们是谁啊,七皇子和沈世子,定不会有事的,定不会有事的......”她最后一句有些迟疑,好像是在欺骗自己一般。
清宁有了好友的宽慰,心底倒是舒坦了许多,想起自己从小宫女口中听说的一些关于赵客和沈峥的事情,轻轻开了口。
夷山山谷里,沈峥和赵客还在漂着,突然筏下的水流速度加快,沈峥出声:“子玉…”
他看着前方,声音带着微微的担忧。
赵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方是处急弯,水流湍急,他们这筏子过去,十有**会翻船。
赵客心中突然提起一口气,他....不会凫水啊。
那筏子往山崖撞去,赵客将手中的浆往那处抵着,但水流太快,那浆又脆弱得紧,竟是一下便被折断,筏子往一旁翻去。
果不其然,两人双双掉入水里,赵客只觉得无数水涌来,水花在他头上一层接一层地打过来,他身子越来越重,随着水流的冲击,一点一点往下沉。
“子玉!”
沈峥见此,知晓赵客定是个旱鸭子,筏子已经随水飘远了,已经拉不回来,他低低咒骂了声,随后潜入水中,朝不断下沉的赵客游去。
隐约间,赵客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慢慢朝他游来,自己被搂进一个怀里,那人低下头覆在自己唇上渡气,那人一面给他渡气一面提着他慢慢往上游。
沈峥抓着赵客,有些力不从心,他死死抓着赵客,将他托出水面,不敢松开。水流将他打向一边,又打向另外一边,控制不了身形,沈峥看了眼四周,他隐隐看到前方有一处岸,只得忍着全身的痛楚,尽力拉着赵客往那处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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