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on的生日会在家里办，前两天就热热闹闹的，不能来的朋友们都抽出时间提前来祝福，礼物早堆了许多。楚曦晨还见识过送活物的，生鸭生火鸡在厨房里尖叫扑腾，他在门外瑟瑟，被Simon十岁的小女儿笑话。
Simon是本地有名大学的博导，平时一心钻在研究上，但意外地交友广泛。来的除了同事还有三教九流的朋友，一见面先给个大大的拥抱，再一一介绍，这都是一家人，气氛格外其乐融融。
这几乎是个小型派对了，来的学生在各处唱歌吹哨子，同事们有的在外面烧烤，有的也钻进厨房帮忙，楚曜忙去和他的同学叙旧。楚曦晨坐在沙发上逗狗，Simon和同事聊天，介绍他是Sue的大儿子，楚曜的哥哥，他又收获许多友好的称赞，耳尖微微红了。
音响在放生日歌，有人问Simon：“怎么没见到Lily？”
Simon说：“大约马上到了吧？刚刚还跟我打电话说堵在路上，过一会儿，这么心急？”他打趣儿，知道对方是对大女儿有好感的。
楚曦晨到底腼腆，连忙起身去厨房帮忙，楚妈妈要做中餐，扔给他一大包蒜让全部剥皮，然后忙得脚不沾地，没工夫理他。楚曦晨搬了个小板凳在角落坐着，一个个剥着皮，那双生了冻疮惨兮兮的手又经历了一番磨难。
幸好flower忠心地蹲在他身边，它比楚曦晨矮不了多少，时不时来舔一舔他的脸，楚曦晨任其撒娇，一心一意地剥蒜头。
吵吵闹闹间，外头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这车跟发了疯似的一直在鸣，接着听到Simon的声音：“车停那儿！！你他妈的别按喇叭了！！”七十岁老头儿的精气神儿让人惊叹。
还有人在对骂呢，不知道是谁，可能是Simon那个胆大包天的外孙。这几天楚曦晨听多了Simon讲的儿时趣事，下意识认为Simon的外孙是个常年在美国街头混迹的流氓小子。
喇叭消停了，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年轻人齐刷刷的起哄声，几道惊喜的英文从二楼艰难飘到楚曦晨耳朵里，诸如“有点儿帅哦”、“蛮高的，是我的类型”、“比楚曜更好看”等等。楚曦晨失笑，心想好看这话可别让楚曜听见了，小心楚曜撕了你。
又隐约听到些熟悉的打招呼声儿。楚曦晨把剥好的一把蒜扔进小盆里，flower摇了摇尾巴，忽然站起来，左右张望。
楚曦晨刚想让它留下，厨房门口传来一声张扬的召唤，有人在呼狗：“越生如！你还被拐走了？”那人一路拨开几个忙忙碌碌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哪个混小子敢拐老子的狗？还有你，记吃不记打，敢吃里……”
他一走过来，猛然看到楚曦晨坐在那儿，嗓门哑了，像只被掐住喉咙的猫，瞳孔一寸寸扩大，接下来的词忘得一干二净，只戳在那儿当个大型木头人挡路。
他又做梦？！越清抹眼睛，再看，楚曦晨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flower早讨好地跑过来，在他脚边蹭啊蹭，表示自己并没有吃里扒外。
“哎哎哎？越？小心！”一个端饭前水果的阿姨差点撞到越清，一看是Simon的外孙，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挡路，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厅。
人间烟火，熙熙攘攘。越清眼中只有一个人。
越清慢慢走过去，在楚曦晨面前蹲下，低声道：“原来你就是Simon最亲爱的朋友的宝贝儿子。”
楚曦晨喉咙很哑，缩句道：“你是孙子啊。”
怎么这么像骂人呢？越清就算被骂也笑起来。楚曦晨眼睛干，自己伸手去抹眼睛，忘记了刚刚剥过蒜，辛辣的感觉立即让泪水泛滥起来。越清拉着他起身清洗，手指擦着眼睫毛，又温柔又舒服。
有种“只要是这双手，将他的伤口撕开都没关系”的错觉。
洗着洗着，手指上始终有股温热，越清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感叹说：“太爱哭了。”
“你能别说出来吗？”楚曦晨咬着牙，越清答好。
洗好眼睛，楚妈妈来催蒜，一眼看到越清，惊道：“怎么是你啊？”越清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她笑着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嘛，对了我那蒜赶紧剥啊！”又转回去继续忙。
越清既幸福又痛苦地跟楚曦晨一起剥蒜，说：“天，千里姻缘一线牵，妈这是同意了？”
楚曦晨泼冷水说：“你想得美。”抬头看着楚妈妈忙碌的背影，没忍住，勾唇笑道：“她就是用词错误，一忙起来就这样。”
剥完蒜，两人洗了手，偷偷摸摸地上楼。不巧被楚曜看见了，楚曜极其讨厌越清，早就在二楼看到他来了，这会儿见他们俩举止鬼祟，立即警惕盘问道：“你们去哪？”
楚曦晨强自镇定说：“去聊天。”
楚曜冷笑道：“你确定？”
越清见不得楚曦晨吃瘪，开口护短道：“去哪干什么跟你个小屁孩有关系吗？你也只能跟狗玩玩，生如，过来咬他！”说罢转身吹了声哨子，flower立即摆着尾巴跑过来，把楚曜的小腿缠住。
楚曜蹲**摸狗，慢悠悠道：“我不跟低智商生物计较。”
越清要发怒，被楚曦晨按住手，他那点微末的怒气就随风而去了。两人进了楚曦晨暂住的房间。一进门楚曦晨就被按住，贴着门板被越清里里外外尝了个遍，两人额头抵在一起，静静听对方的心跳。
按理一别两月，再冲动的热血都凉下来了。
可越清总觉得心头的火一点都降不下去，他时时刻刻都想欺负楚曦晨，见不到想，见到了就更想。楚曦晨的确是个轻易就让人想跟他天长地久的人。
外头还很喧嚣，越清又低头吻下来，没完没了，像要把这些天欠缺的分量一次性补回来。楚曦晨又紧张又悸动，抓着他的衣领，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拨开，越清握住他的手。两人借着亲密接触的机会在彼此身上寻找遗落已久的安全感。
像要失控，又不想停下。楚曦晨视线模糊，粼粼的水波在他眼前晃荡，波澜渐渐激烈起来。他不知道长在哪的泪点被触到，眼角又湿了。
这是一年当中最寒冷的时刻，楚曦晨的心口却是前所未有的滚烫。
“你怎么不拒绝我？”越清额头靠在楚曦晨肩膀上，鼻尖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声音含着笑问道。
楚曦晨剧烈地喘着气，觉得难受又舒服，好在靠着门他还站得住，他说：“我喜欢。”越清一下子笑出声，追问：“喜欢什么？说完整点。”楚曦晨暂时不要脸了，低声说：“……喜欢你这样对我。”
“谁不喜欢呢。”越清把他的衣服整理好，垂眸笑着，房间里灯都没开，外头烧烤的光火照进来，这样的光影下，越清温柔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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