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红的组合我也只认识纪年。”
“队长自杀了吗？我记得他很有才华啊。”
“可惜摊上了那种队友......”
易山上看似与世隔绝，一旦下了山，人就又回到了俗世之中。山脚的姑娘们看起来非常熟悉娱乐圈里的这些事，陈夜白无心去猜她们口中的“那种队友”说的是不是自己，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新闻里的人是说纪志留吗？纪志留自杀了吗？遗体告别仪式的意思......他，死了吗？
他手忙脚乱地去背包里拿手机，但很长时间没有充电，手机已经无法开机，他就那样僵在那里，完全忘记了车上其实可以充电。
司机只把乘客带到市区便不再管他们，在路口停了车便调头往回走。陈夜白原定的岭县之旅只能取消，他慌张地打车到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市区的车票，到达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
坐在飞机上他的手一直再抖，他用那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两只手互相使劲，才让手抖得不那么明显了，可是没一会儿，他整个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颤。空姐以为他冷，给他递了毛毯，又帮他倒了一杯咖啡。似乎是认出他来了，时不时就要“凑巧”往他旁边经过。
陈夜白懒得应付，他一闭上眼睛脑中出现的就是在车里听见的那条新闻，两天前的事......他那个时候刚到岭县，正计划着要去看哪些景点，如果纪志留真的在那个时候出事，他一定会后悔得想要杀死自己。
他其实可以向别人询问和求证，比如那个缠人的空姐，或者他身边在看瑜伽视频的年轻男人，但是他不敢，他害怕那个消息变成事实。
回到星城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多，打车从机场到宿舍楼下已经十点半了。从山上下来之后他便一刻不停地在赶路，此时也觉得有些累了。
下了车，陈夜白抬头看了一眼宿舍的窗户，没有亮灯，像没有人在家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身上还带着原来的那些行李，跟他离开的那天晚上一样，就好像出走的这一个多月只是他的想象，他不过才从那里出来而已。
电梯门开的时候，陈夜白站在门边不敢往外走。
他不知道屋子里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也许纪志留已经睡着了，所以先不打扰他吧；也许纪志留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屋子已经空了，所以进去也没有人；也许出事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给自己找了一万个理由不去靠近那间屋子，他不想承认，他真的害怕了。
手搭在门上的时候，他发现门没有锁，犹豫着推开了门走进去，开了灯。大概地扫了一圈，屋子里还是他熟悉的样子，所有的摆设都跟他走的那天一样，只是沙发和茶几一片狼藉，酒瓶和烟灰到处都是，空气之中也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和酒味。
他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舍得回来了？”凉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猛然转身，纪志留就站在他身后，头发上还有水，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
“去哪浪了？玩得开心吧？”
他一瞬间有个荒谬的想法，他伸出手想要确认眼前的是不是真人，因为这个纪志留看起来太过憔悴，脸色很难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怎么不说话？”
纪志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火之后深吸了一口，把全部的烟雾都吐在了陈夜白脸上。
陈夜白被呛到，弯着腰咳了一下，纪志留也不管，就那样抱着手直直地盯着他看，面无表情，看上去很凶，如果他眼里没有那么多红血丝的话，陈夜白很可能真的会被他吓到。
“你抽烟？”
陈夜白其实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他不是失望也不震惊，只是单纯的对纪志留的行为感到疑惑，淡淡地问了一声。
“不关你的事。”纪志留回他的语气比他还要冷淡。
陈夜白低下头，把苦笑掩盖在纪志留看不见的角落里。
不知为什么两个人会变成了这样，他们之间好像横亘着一堵墙，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密不透风的墙。墙是透明的，他们能看见彼此，但是却再也不能靠近。在很早之前就是这样，也许......一直就是这样，纪志留的世界原本就与陈夜白无关，一直就无关。
一路上强忍住的情绪此时翻涌而上，陈夜白控制不住，眼泪就这么滴下来砸在地板上，他飞快地转身不想让纪志留看见。
小声地解释说：“我在车里听见新闻，我以为你......”
他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吸了吸鼻子，说：“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他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仿佛下一秒就会情绪崩溃，他不想让纪志留看见这么难堪的他，于是不等纪志留说什么，拔腿就跑。
纪志留没想到人都回来了，居然还有本事跑，稍微楞了楞神，跟着追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正在合上的电梯门。
他们在越来越小的缝隙中四目相对，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的。
陈夜白的泪暴露在纪志留面前，他无声地哭泣着，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闭上了眼睛。纪志留则是气得冒火，他等不及下一趟电梯，推开一旁楼梯的门就往下冲，他还穿着家居服，脚上是室内拖鞋，但他没法顾及这些，脑子里只想着这次可不能再让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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