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静静地相拥，在这个安静的午夜，在只有两个人的宿舍，在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们的地方——这个世界上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角落。
陈夜白还在抽泣，他在这一晚哭了太多次，像是要用眼泪洗干净这么多年的委屈，纪志留轻拍着他的背，说：“再哭眼睛都要哭肿了。”
纪志留的衣服已经被他的泪浸湿了一大片，陈夜白努力控制自己，但是忍得住眼泪，但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抽噎，他尴尬得要从纪志留身上起来，被纪志留死死搂住。
“没事儿，我不看你，可以允许你再哭五分钟。”
抽个不停的陈夜白想喊声“哥”，但一开口就变成了：“嗝！”
他连忙捂住嘴巴，同时耳边传来纪志留的轻笑。
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
纪志留笑着在陈夜白头顶落下一个吻，说：“我承认我很自私，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哎，我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在等着你可以主动往前一步，可你站得怎么那么稳啊，永远跟我隔着那么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从不靠近，也什么都不说出口，让我常常怀疑那不过是我的错觉——你看起来是喜欢我，可是又好像没有那么喜欢，我真的很害怕答案是第二种。”
纪志留说着低下头，正好陈夜白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他，他们都在彼此的瞳孔之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清晰的，完整的，有些话到了这个时候不用说也都能够体会。
纪志留用拇指擦掉陈夜白脸上的泪，像小时候抱着自己的猫那样，用侧脸蹭了蹭陈夜白的头发，陈夜白也在往他怀里缩，一只手抓紧了纪志留胸前的衣服。
也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在撒娇，但是两个人都很享受这一刻的相依相偎。
“所以你......你是......你也......”
陈夜白还是不敢确定，他支吾着把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是害羞也是害怕，想要确认那个答案，但是开口变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是。”纪志留却回答得十分干脆，“我也喜欢你。”
他刚说完又改了口，换了一种说法：“是我喜欢你才对，那么你的答案呢？”
陈夜白把脸埋在他胸口不愿起来，瓮声瓮气地声音从衣服底下传来。
“当然......”
“当然什么？”
纪志留故意装作听不懂，非要他把话说个清楚，大掌过去托着他的下巴想要把他的脸抬起来。
陈夜白左右躲不开，干脆整个人都趴下来，把纪志留压倒躺在沙发上，用脑袋顶着他的下巴，让他彻底看不到他的脸。
纪志留笑着由他动作，毫不反抗，还给人换了个边儿，让陈夜白没再枕着沾满眼泪的湿衣服，生怕人掉下去了，又搂紧了的腰往里挪了挪。
此时此刻，纪志留心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单纯只是高兴，有尘埃落定的轻松，还有一种船舶靠港的安定。
他很清楚，只有陈夜白能给他家的感觉，就是这个人，从来也只是这个人啊。
他们好像分开了很久，但是漫长的分离并没有让两人产生隔阂，中间产生的那些坎坷曲折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小石块激起的涟漪，在岁月这条漫长的河流中根本留不下痕迹。
他们并不是回到最初，而是一直在往前走，走过来了，来年，今后，余生，都会在一起。
“累了没？”纪志留问，“累了就先睡了。”
“不睡，你该讲的还没讲清楚。”
折腾了一整天陈夜白却不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蛮横，让纪志留有种奇异的感觉，陈夜白有些不一样了。但他心里十分愿意看见陈夜白的这种改变，在他面前一直唯唯诺诺不敢表达自己的人他，现在正在向他撒娇。
要么是陈夜白心境变了，要么是他在他心里的角色变了，不管哪一种，都是可喜的。
他装作被压制得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呼——好吧，你想听我就说，但是要说完有点长，事先说好你不要睡着了。”
“不睡，说清楚才睡。”
“那行，那我......从哪里开始说？”
“从头说吧。”陈夜白回答他。
也许是拥抱，也许是吻的力量，陈夜白在这一刻突然不再去纠结谷雨这个人，他想要听纪志留讲过去，那些他不知道的完完整整的过去。
纪志留第一句话便说：“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想理你了。”
陈夜白立马要从他身上起来，但是才一动，就被搂得更紧了。
“先别激动，听完，听完，那个时候我才是最生气的人好吧。”
陈夜白不满，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胸口，纪志留马上夸张得大喊：“谋杀亲夫啊！”
戳人的手指都还没来得及收回，陈夜白被他震惊的半天没有动，回过神来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撑起身看着纪志留：“说，说什么呢？”
纪志留则十分坦然地问他：“说的不对吗？”
太不要脸了，陈夜白待着不动，心理却想：纪志留怎么回事？
纪志留的心里活动则是：太呆了，天啊，好呆，好可爱。
他一边一只手捏住陈夜白的脸颊，往两边扯了扯又问：“说啊，我说的哪里不对啊，你不承认吗？”
距离实在太近，纪志留的呼吸喷在了陈夜白脸上，准确一点说，是喷在了陈夜白的嘴角，他害羞地转开眼神，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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