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了七八年的祁国公府内，此时已经一片混乱。
祁烜祯带来的将卫直接关了大门，所有进出的仆从都被喊到院子等着被问询，西苑屋里只留了觅雪和映秋两人。
邵太医捏着银针给席文瑾过穴，扎完最后一针后，老太医擦了擦汗，眼神无奈地看向一旁的祁烜祯。
之前他诊出席文瑾怀了身孕时，就说这孩子以后是生不出来的，趁着现在打掉还能换回一命，祁烜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可喂药时却怎么也不肯出去。
席文瑾虽然中毒，但尚有一丝意识，药灌下后，腹腔绞痛，没过一会就染红了罩裤。
陷入昏迷的席文瑾满脸汗珠，疼得眉头紧蹙。祁烜祯瞪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直到药力过了，才让青亦去主屋汇报。
身上沾血自然要洗浴，觅雪和映秋烧了热水想要上前，最后都被祁烜祯给推开了。
抱着席文瑾去到屏风后面，褪下的衣裤上，大片大片的猩红烧得祁烜祯眼眶发疼。他拿着帕子细细地擦过，等干涸的血水洗净了，邵太医又来走了第二遍针。
走完后再一碗药下肚，席文瑾的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
“之后应该会吐得厉害，吐完后再喂一帖，基本也就可以了。”
邵太医一起身，祁烜祯立刻迎上作揖，老太医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从小到大自己给祁烜祯看过那么多次，也没见他感谢过自己，果然成了亲后就是不一样啊。
“不过这事，你准备怎么做？”看着桌上留下的果盘点心，邵太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得喊个人来帮忙才行。
“报京兆尹。”
“你要捅出去？”
这到是邵太医没想到的，毕竟这等家丑，公侯伯爵家里大多会私下解决，少有人会公之于众。
“不管是谁做的，他都该死。”
嘴中齿缘磨合，祁烜祯咬得腮帮鼓起、眼瞳猩红，今日这事如果不在京兆尹留证，之后恐怕就很难再有上报天听的机会了。
公侯伯爵那些不外传的传统，不外乎是要保住自身的势力和脸面。
对于祁烜祯来说，这些东西目前都不存在。
整个祁国公府内只有三个主子，祁郭氏一向喜欢席文瑾，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外面混进的黑手。不管这人是谁，就算是祁家二房、三房，他也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祯儿不得无礼。”听了青亦的回报，祁郭氏就猜祁烜祯估计快要气疯了，果然才进院子就听到这么一句。
“母亲。”对着祁郭氏，祁烜祯好歹收敛了些戾气，屋内青幔之后不时传来的呕吐声让祁烜祯脑仁发疼——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般的恼火了。
“邵太医可找到中毒的原因了？”
“说道这点，老朽有个奇怪的想法。”
给席文瑾解毒时，邵太医就觉得不太对劲，按理说你要是下砒霜、鹤顶红这类剧毒，那肯定是见血封喉，来不及救。
但席文瑾的情况却是中毒不深，那对方下的毒如果毒不死人，真正的意义又是为何？
“老先生但说无妨。”祁郭氏过来时就把院子封了，留下的人之后她会一一敲打，不在屋里的到时自会另有处置。祁烜祯离开京城多年，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守住这偌大的国公府，自然是不缺手段的。
“今日【和谐】你们公子都吃了些什么啊？”
“回大人，公子早晨用了两个柑橘，过了巳时上了五盘点心，因为最近公子喜酸，所以只吃了这两个。”青亦把盘子端了过来，让邵太医一一验过。
“这糕点是外面买的还是府里做的？”
“是府里做的。”青亦回道。
祁国公府的厨房是祁郭氏一手操办，里面的大厨手艺绝佳又菜式繁多，所以平时很少会带外食回来。
“嗯，夫人和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邵太医抚了下胡子，把两人请到一旁，面上表情微微踌躇，却是不太肯定的样子。
“老先生可是有何难处？”祁郭氏拍了拍祁烜祯的胳膊，让这人别凶的那么明显。
“夫人多虑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怀疑这人是分了多段下毒。”
“此话何意？”祁烜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
“就是说公子今天吃的所有东西，都是有毒的。”
这话一出，祁烜祯身体一仰，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喉中的咒骂。
“不过这些毒都不致命，且一日之内就会随着身体排泄，如果不是都吃到了，最多会有些肠胃不适而已。”
“可文瑾全都吃了。”
“是的，老朽猜，至少有三种毒混在一起，席公子可能是其中一个碰得太少，以至于毒性不足，加上侯爷您发现得早，这才保住一命。”
“老先生可知道是哪些东西有毒？”比起祁烜祯，祁郭氏的态度更简单直接，现在命保住了，怎么生气怒火都没有找出真凶重要。
“这个可能就要去厨房看看了。”
“刑嬷嬷，带老先生去厨房看看。”
“我也去。”听了祁郭氏的话，祁烜祯正想出门，可还未转身就被祁郭氏一把拦下。
“你留下。”
“母亲！”
“我有话和你说。”
立着眉头，目送刑嬷嬷把人带走，祁郭氏屏退左右，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祁烜祯暴跳如雷。
“这事如果找不到凶手，你当如何？”
“文瑾现在未醒，他身上的血衣是我换掉的，等他醒后，我要如何告诉他，我们有了孩子，可现在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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