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小饭馆里打工的，杂活累活都是他来干，下班也没地去，当然不会穿得多好。卫悟工作了一整天，怕自己身上沾了油烟味，带去那种场所丢人，便在上车前把外套留在了店里，穿了件薄薄的长袖单衣就出门了。
卫悟知道自己穿得随便，不大隆重，但也没想到会受到这样不客气的目光审视。他觉得窘迫，站久了脸燥且尴尬，就想快点接过单严然后离开。
那些人可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卫悟过关，他们和人墙似的堵在卫悟面前，嘴里说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单严的眼光一向是极高的，看中的对象颜值就不说了，拔尖儿的。也不求其他方面有多优秀了，退而求其次，光有个花瓶架子也行啊。
起码不能是卫悟这种平凡到了极点，职业为保安，身上愣是看不见一处优点的吧？
这不叫男版灰姑娘，应该叫单严脑子被门……审美成迷，正在扶贫做慈善。
卫悟侧了侧头，包厢的尽头是一整面的透明玻璃墙，朝外望时只见霓虹闪烁，亮如白昼，城市的繁华一览无余。外面还有一个延展出去的大阳台，不过最近天冷，晚上风大，就在里面呆着了。
后来有人看摘了单严这朵高岭之花的人是这幅穷酸小家子气的模样，被人指着鼻子骂愣是一声不吭，实在恨不过，便直接上手推了他一下。猛然间被这么一弄，卫悟没反应过来，往后踉跄了两步。
正好撞在了吧台上，还把谁放上面的一个小洋酒杯碰掉下去了。卫悟不仅不想去捡，甚至还想扭头就走。
不去管单严了，反正那么多人都能送单严回去，他何苦巴巴地赶来。
单严靠在背后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最近他的事情多，工作上压力也大，一个没注意就多喝了几杯。
还好是他没有在外面睡觉的习惯，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合眼睡去。听到声响他拧着眉睁眼，看见靠在吧台上的卫悟，低头垂眸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觉得挺不可思议，站起身来就要往他那里去。
单严脚步不稳，但起码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可走半路上非有人觉得他不能走，要扶着他坐到旁边去。单严烦得要命，推了那碍事的人一把，直直地朝卫悟走去。
卫悟接了他一个满怀，因为凑得极近，酒气与极淡的木质调香水味在他鼻尖萦绕。
单严这会儿想起来的全是卫悟的好，也就不见外地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卫悟身上。然后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头晕。”
卫悟莫名其妙被一帮子人敌视加针对，心里郁闷，不太开心，连带着看单严也有点烦。
起码一个小时里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可单严才刚靠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软话，卫悟生的气登时就和没发生过似的，烟消云散了。
眼里只剩下心疼。
因为单严平常是不会这样说话的，也做不来这种示弱的举动。
卫悟拍了拍单严的背，忙问道：“这是喝了多少，真难受了？”
单严垂下一双不太清明的眸子，点点头。
反正已经接到了人，单严还主动地倚在他身上，谁也抢不走。卫悟就不管其他人了，拖着他就往外走。
拦是想拦的，但谁叫此刻的卫悟身价已经不同了。毕竟单严主动圈着人，谁敢上去把他们分开？
说起来也好笑，一开始指着卫悟问他生意好不好，一个月能挣多少钱的那个年轻男人，现在居然斜着眼，施舍般的大手一挥，说让自家的司机送他们回去。
卫悟没有理会，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只自顾自地朝外走。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单严还没说什么，怎么反倒他们先来指手画脚了。
卫悟苦中作乐且小心眼地想，说出去吓死你们，一开始还是单严主动来招惹他的。
他抬头看了眼单严，又有点难过地垂了下去，认命地拉着人往路边走。
这地方拦出租车特别容易，一辆辆地在马路上慢速行驶，到处都是，一招手就来了。
推着人上车，才刚坐下，单严就闭上了眼睛假寐。卫悟看着他安静的侧脸，忍不住上手碰了碰。
也就这会儿喝醉了才有个好脸色，平常清醒的时候可完全没耐心，对他冷淡得要命。
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
卫悟盯着车窗外快速划过的街景看了许久，转头又握过单严的一只手。垂眸看了很久，然后小声地说：“对不起啊，好像给你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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