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十年】
提笔不知从何书,一念于此,方才明恍惚已是十年之久。
你走后的第一年,夜幕行军,再无人骂骂咧咧将大氅往我头上扔,甚好。
你走后的第二年,一盏上京的桂花酒散了西北烧刀子的滋味,再无人讥我酒量不足,甚好。
你走后的第三年,殿外无那沉默笨重的奶牛,再无人逼我日日喝尽三盏牛乳,甚好。
你走后的第四年,夜里我再也不会下意识朝身旁人动手,甚好。
你走后的第五年,我已经渐渐忘记了你骂我时暴跳如雷的样子,甚好。
你走后的第六年,我已经渐渐忘记了你数落我时满目讥讽的眼神,甚好。
你走后的第七年,我已经渐渐忘记了你同我动手时拳风如雷的姿态,甚好。
你走后的第八年,我已经渐渐忘记了你最后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的执拗,甚好。
你走后的第九年,我额头上那疤痕被二哥差人寻医问药彻底消去,甚好。
你走后的第十年,我想我终于把你忘了干净,甚好……
一别十年,碧落黄泉。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不知九泉下谁与独处?谁与独息?谁与独旦?
关外三尺雪,梦回十年期。
往矣,忘矣……
※
纸折的莲灯印着未干涸的墨迹,摇摇晃晃的被投入湖中。
指尖撩了水纹,送走了一年一度的思绪。
身后衣料簌簌,落下一片阴影。
叶汀肩头一沉,轻裘搭身。
“芜若,起风了,回去吧。”魏渊拉起叶汀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叶汀站起身,拢紧肩上的轻裘,朝魏渊靠了靠。
叶汀一怔:“二哥?”
魏渊将叶汀拥的紧了些:“你若是不喜欢在宫里待着,二哥带你出去散散心,芽儿也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朝政交给他,并无不放心之处。如何?”
叶汀想了想,宽心道:“二哥说的是。”
“芜若想去哪?”魏渊扶着叶汀缓缓朝寝殿走去。
“跟二哥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魏渊声稳如钟,带着丝丝缕缕的柔情:“芜若,我们回西北看看吧。”
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叶汀点了点头,眸如新月,承一目星辰。
“好,何时动身?”
“今晚。”
……
东宫。
刚刚批奏完的魏珩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宫人忙给太子殿下披上长袍:“殿下可是着凉了?要不要待会儿加床软被?”
魏珩摆了摆手,默默道:“无事……”
讲道理,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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