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的小厮们见着大小姐气呼呼地拽着唐酥进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却笑着同她出去，不由瞅了唐酥好几眼。别看这唐酥就一小姑娘，对付大小姐可真有一套。几人互相看了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唐酥个子矮也是没看到，出了钱庄门口就说：“大小姐，我这回去了。”
“嗯。”钱大小姐应道，示意青青跟上，想想又与唐酥道：“别再往我家送什么了。”
“钱伯父帮我良多，是礼数。”
“不用你还。”钱大小姐摆摆手，瞧着唐酥又不肯应，只好上前低声道：“我都这名声了，你还凑上来？”她还能想不清楚一开始这人特意扮男子过来的意思，怕是没料到歪打正着，入了她爹的眼。
唐酥偏过耳朵躲了她一下，还是执拗道：“一回是一回，我承了钱老爷的情，要还的。不然我娘肯定得拿家法打我。”
没出息，胆子针眼大。钱大小姐心里道，可瞧着这白白净净的小个子是个小姑娘，又不觉得气恼了。又听她道：“大小姐不是也挺喜欢的嘛，哪天我得了好的，再给你织。”说罢还怕自个会拒绝的样子，送了个笑。
钱大小姐不由抬起下巴道：“随便你。”不等唐酥再说什么，打着伞往街里走了。
唐酥又不好去追，只得往自家铺子上去。她脚步轻快地进了铺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笑，还以为钱大小姐不好相处呢，都怪那些传言。她这么想着，下午回家就和唐母说道此事。
回去时天色未黑，两人搁院子里坐着，唐母手里头收拾着刚杀的鸭子，旁边的阿斑趴在地上眼巴巴地瞅着，咧开嘴流了一地的口水。唐酥抱着阿点给它顺毛，但怀里的猫却丝毫不领情，四个爪子扒拉着怎么也要瞅一眼唐母手上的鸭子。
“哎，当初去钱家没听见，后面钱家人有难为你了没？”唐母一听停下手问。
“没呢，就钱家大小姐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还以为是哪里得罪她了。”唐酥见怀里的猫实在闹腾，就给她放在地上了，搬了凳子上前也去拔毛，“哪里想过她以为我是男的呢。”
想着也是笑，就问：“娘，你说要是没说破，会怎么样？”
“你还要怎么着？”唐母直起腰道，她这么一没注意，一边的阿斑伸长了狗鼻子眼见着就要贴上她手里的鸭子了，阿点也不甘示弱地蹭着唐酥的腿，眼里像是冒着绿光。唐酥敲了下阿斑的狗头，摇头道：“骗人的事情做不得，我哪里敢。”
唐母知道她不敢，也不去说她，心里念着那钱大小姐，气道：“那这么说钱家的姑娘是被耽搁了，是谁传了些有的没的出来，净祸害人。”
“是啊……”唐酥犹豫着，倒是没感觉到钱大小姐她自己很介意这事，可想到那王二抖说的今时不同往日，和钱大小姐差不多年岁的应该都成了婚，恐怕也只能瞧瞧年纪小点的上门。难怪…..
“那可遭了罪。”唐母也道，“名声不好，这不管男的女的，哪里有瞧得上的。保不齐钱家姑娘得耽搁一辈子。”
“啊…”唐酥还未想到会如此严重，又忍不住道，“钱大小姐家世好人也好，应当不至于。”
“也是，望着能有个好的。”唐母点头道，又说唐酥，“你也在意些，西头这没你看上的，东边总会有合适的。”
“哦，今天做什么菜，这鸭子红烧还是炖汤？上回去钱家酒楼吃的醉鸭挺不错的，要不做做？”
唐母见唐酥一脸无动于衷，哪里能遂了她的意，道：“做什么醉鸭，炖汤喝。你把这收拾收拾，一会阿斑阿点闹得一地都是。”
身边缠人的猫狗也毫无留恋地跟着唐母去了厨房， 唐酥抱着揉搓地东西都没，只好老实去收拾了。打水的时候还往水缸里照了好一会，又把头发扎起来，怎么看都是个姑娘家，钱罐罐怎么会以为自己是男的呢？脑子里晃过当初她红着脸和自己争执的模样，又笑了笑。
笑完又把头发放了下来，水中的姑娘脸上的笑意也淡了，水瓢往里面一扔，连容貌都模糊了。
次日一早，唐酥散着头发往柜子里取衣服，外头的是近来新裁的，里头的是以前穿的旧衣服，她伸手拨了拨里，几套男装叠放在最里面，她摇了摇头，缩回手取了条月白缎窄袖短襦套上，**系了件石青百叠裙。又仔细打理了一遍，才推开门出去。
“娘，我今天这身好看么？”她点着脚问，说着还转了一圈。
唐母见她笑得开心，还没细看就答：“好看。”
唐酥也就笑开了，出门的时候那笑都未淡。许是有缘，她到铺子口的时候，又见着那钱大小姐下轿子。对方见着她，眼光一亮，迎上来笑着道：“唐酥酥，这身可比你前几身男装顺眼多了。”
唐酥心里似松了口气，嘴角又忍不住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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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庭内外说是非，说是无心却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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