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上学期结束的寒假程江阮在培训中心兼职了一个月。
他的工作很简单,说是助教,其实并不需要他教小朋友,教课老师讲课的时候他就站在后门口听,休息时间带小朋友上厕所或者陪他们玩,他自己还不能乱跑乱休息,小孩儿们在哪他就得在哪。
程江阮都没带过几次家里的弟弟妹妹,第一天上班结束就在路上跟裴良哭诉,说班里有个小男孩老踩他脚玩,他都想去告诉老师了,那小孩还说不得,一说就哭,哭了家长就找他理论,他还委屈呢。
裴良听过后笑笑,安慰他带小孩都是这样,小朋友有乖的有顽皮的,有些孩子的家长把他们送来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那是宝贝金疙瘩,不能严厉批评。
程江阮第一天就吃了教训,上班站了好几个小时累得腿发软,听到裴良说晚上回家弄宵夜才觉得心情好些。
——他借住在裴良的出租房里,但出租房只有一张床,裴良把床让给了他睡,自己睡一张折叠的小铁床。那小铁床只有一米八,裴良睡上去脚都伸不直,而且床还只能放在客厅,因为卧室太小,没位置可放了。
程江阮想按照他了解的行情价付租金给裴良,但裴良不肯要,磨到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裴良答应程江阮可以买菜做饭。
鸡米花是程江阮想吃,他才去搜教程做的,学校一放假程江阮就把东西搬过来了,开始时还不习惯两人独住,很多事他不愿意麻烦裴良,他不太会做饭,裴良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到晚上没吃饱也不好意思提,只能点外卖。
裴良睡的早,十一点就关灯休息了,点外卖送过来必然会吵醒他,程江阮也很愧疚,可他真是饿得没办法,只能等裴良睡熟后再点单,以为那样就不容易吵醒他。
但裴良还是会被吵醒,程江阮那天晚上点了炸鸡,关上门一回头他就醒了,问程江阮买了什么。
程江阮买了炸整鸡和鸡米花,还有杯可乐,送了个鸡腿,是一人份的套餐。不是他不给裴良买,是裴良自己说的,他一般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被发现后程江阮心虚地笑着,裴良下床替他开灯,他从被窝里出来程江阮就挨着他,一步也不离开。
讨好地将东西奉上,裴良却不吃,晚饭弄的是大骨汤和下饭的青椒茄子,程江阮只吃了一碗饭,裴良以为他食量小,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饭量的问题。
他粗略的看了下程江阮袋子里的那些,问他都买了些什么,程江阮把袋子拉开挨个向他介绍,像极了家里的弟弟小时候的样子,多而蓬松的头发,穿着棉质的睡衣,白炽灯下显得更白的皮肤,脸颊是不是婴儿肥?看起来有点肉肉的啊。
裴良按着他的腮帮子戳了戳,问他这么多能不能吃完。
程江阮自然地揉了揉被他戳过的地方,说:“本来是可以吃完的,但是送了个鸡腿,应该吃不完了。”
“晚饭没吃饱?”
“不是,就是……嘴馋。”
裴良唯独没在这类油炸食品店兼职过,不过炸东西嘛,原理应该都差不多,程江阮还要在这住一个月,不好天天都让他点这些东西吃,没营养的。没吃饱可是**烦,男孩子多吃点有营养的才好发育,二十不到的人,还可能会长高的。
程江阮拿鸡米花喂裴良,裴良张嘴吃了一个,味道不太像鸡肉,更像面团。
他记下了这个名字,等程江阮吃完去刷牙时搜了下做法,然后等到今天——买了三块鸡胸肉回家做。
程江阮在厨房帮不了什么忙,裴良撵他出去看电视,程江阮挑了部动画片当背景似的放着,裴良听见客厅里有人走动的声音,又有电视声,那电视他平时就没开过几次,程江阮开了之后天天都要打开,据说是为了热闹。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窄小的出租房里有“人味”了,闹哄哄也暖烘烘的。
“师兄,买番茄酱了吗?”
程江阮换了双拖鞋进来,裴良从热水里掏出刚才买回来的牛奶递给他,“买了,在口袋里。”
程江阮凑过来,从他的手弯处看操作。
“鸡肉切的这么小啊?”
“对。牛奶拿去,吸管也在口袋里。”
“谢谢师兄。”
程江阮跑出去拿吸管,插上后先送到裴良嘴边:“要喝一口吗?”
“不喝。”
“那你要喝水吗?”
“不用,你出去玩。”
“我给你捏捏肩吧?你太辛苦了,还给我做东西吃。”
程江阮把牛奶袋咬住,踮起脚给裴良捏肩。
“有点痒,”裴良轻笑一声,并不领情地躲了躲,“你出去玩吧,弄好叫你。”
他笑起来的声音实在是,太性感了……
程江阮是心里痒了,也躁动,不肯离开厨房。
“我要不,学学吧……我看看怎么做的。下次……下次我也试试。”
“真要学?”
裴良拿手肘推推他,催他站旁边去,“这挺简单的,买块鸡胸肉切好腌腌,裹点面包糠炸了就行。”
他说得简单,程江阮看他弄腌料的时候放那么多东西进去,速度又快,生怕他学会似的。
“你看你,”裴良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都没聚焦,一看就没听我在讲的。”
程江阮喝了半袋奶,郁闷:“我听了,你讲的,太笼统了……”
裴良又取笑他:“出去,待会烧油溅你身上别乱喊疼。”
没期末考之前程江阮也来找过几次裴良蹭晚饭吃,也不知怎么就把脸皮练成这样厚。裴良次次都亲自下厨做,他次次都在旁边看,终于有次炒肉时油溅到他脸上,烫着了。
“我才没乱喊呢,”
程江阮像小孩那样拖着鞋走路,去外面翻刚才超市里买的东西,他记得买了包泡面的,等下还能煮泡面吃。
“师兄——”
他只找到番茄酱没看见泡面,口袋又没烂,他明明就放进去了的,两包香菇炖鸡面,袋子绿绿的。
他问裴良:“我面呢?”
“面在冰箱里啊。”
“放冰箱里干嘛呀,那个不用……”
冰箱里只有鲜挂面,“不是这个面,泡面呢?刚才超市买的。”
“那个,我放回去了。”
“啊?”
“放回去了,你要吃面吗?我弄好给你下,冰箱里还有香菇,想吃鸡肉的话我这里给你留一块。”
香……香菇炖鸡面……
他累了一天,他理应配吃一碗香喷喷汤汁浓稠的垃圾食品,他想吃煮泡面,不想吃健康的挂面。
“要……”
程江阮吸了口气,遗憾透了,但仍然回答裴良:
“可以再加个煎蛋吗?谢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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