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闹腾得要命，先是把画室扫一遍，然后准备第二天考试需要用的东西，这时大家就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几只手出来，一只手削笔、一只手喷水、一只手搅颜料，一只手吃零食……A班最吵，声音也源于那个蓝牙音箱，放什么不好，偏偏放开心超人的主题曲，接下来几首，什么白娘子传奇情深深雨蒙蒙，到了“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大家仿佛变成了一群脱缰的野马，顺带还吼一句“老子今天不画画！”高呼“周六万岁”。
林杳川自然是不会加入他们的行列，他搅着颜料往那头看一眼，室友已经疯了，拿着满是笔灰的手想摸遍全场。而在他的不远处，有个安静的背影，不参与也不围观，只是低下头削笔，嘴角带着浅笑，也不知是不是眼花，竟看到了嘴角旁有个小小的梨涡。
简直太不符合常理了，放在初中，姜雨绝对是带头起哄的那个。
林杳川想着，却没有发现水倒得有点多，把深红色搅得稀稀烂烂，到明天是绝对不能用的。此时，汪江璐挽着她小姐妹的手路过座位，她敲了敲画板，说，“够吵的啊，你有没有被吓到？”
“怎么会，我可以说我班里那群女生不放歌也能比她们吵吗。”
“哈哈哈哈哈可以。”
秦焕拍了拍他的肩，“小店走起？”
还没到深秋，晚上虽有凉风，但还是清爽的感觉，小店飘散出的雾气让人心情愉悦。众多学生聚在门口吃宵夜，这大概是一天下来最幸福的时刻了吧。
“今天要吃啥，你有没有吃过皮蛋瘦肉粥？这里的都是现做，特别香！还有炒意面和炒河粉，先来串关东煮吧？”
似乎谈到吃的，秦焕就能滔滔不绝讲好久。林杳川看着他把小纸杯塞满关东煮，像是要开出一朵“关东煮花儿”来，汤倒多了会烫手，他便示意让林杳川先帮他拿着。当选择完是吃意面好还是炒河粉，秦焕又在哪碗料比较多中纠结。
林杳川拿了份炒年糕，手正要去拿辣椒酱，又和另一只手碰到一起。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他又和姜雨“肢体接触”了。
“你先。”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自己。
我先就我先！林杳川挤了一大堆辣椒酱在年糕上面，秦焕凑过来，说，“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爱吃辣。这辣椒很辣的啊。”
姜雨头偏向另一旁，似乎在做什么决定似的，突然起身，夹掉了还没拌匀的辣椒酱，放进自己碗里。
“不会吃就别放这么多，肚子疼别嫌事多。”
这应该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经讲话吧？竟然是在小店的关东煮旁边的座位上。
“哦。”林杳川自动过滤掉后半句，结账走人。
秦焕看了眼姜雨，跟着林杳川走了。
一手捧着一大碗关东煮，一手还拿着一碗炒河粉，秦焕也是够拼。作为吃货，他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单手喝汤还能再吞个鱼丸。在林杳川看来，他下一秒就会把东西洒出去。
果然，刚吃到嘴里的鱼丸马上英勇就义，秦焕不得不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使劲扇风凉凉自己的舌头。
“烫烫烫烫死我了，丸子里面还有汁，我的舌头都要失去感觉了！！”
路灯下一切都变得柔和，不知怎么，林杳川的脑袋里蹦出一句“暗香浮动月黄昏”，现在没有黄昏更没有月光，唯这灯光，照着来来去去为梦想而努力坚持的学生，匆匆路过这片光，洒下一身的影子。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八点钟的考试，谁都在期待和紧张当中。老师手里攥着张小纸条，塞到姜雨的手里，示意让他读出来。
姜雨走到过道中间，已是习惯这种仪式感，拿起纸条，“素描组，范围蔬菜，主体物不限，加上四个西红柿、两个白菜、一把菜刀、小油碟、小辣椒若干。要求点线面结合，造型美观，不得作弊。色彩组和素描组一样。”
？？？？
完全没有听，鬼知道两组考题一样？
大家都在哀嚎再报一遍题目，姜雨重新说一次，无意瞥到在他不远处往纸胶上写题目的林杳川， 四年前喜欢他，现在也一样。想了这么多年的人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呢？
从前他觉得，林杳川喜欢画画只是随意涂涂，直到他自己也开始画画时，才真正意识到画画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起码也离他更近了一点吧。
“考试时间两个半小时，掌握时间——”
林杳川真要吐了，四个西红柿，可别画的跟火一样明艳吧……秦焕倒是已经画好了构图，平时滔滔不绝的汪江璐撑着脸画构图，中间还有轻微的讨论声，他拿起扇形笔，“唰唰唰”地铺好了第一块白布。
投入进去其实画得很快，再加上等待画干的时间，还能往旁边溜两圈。A班和BC班的教学方法不大一样，他们注重点线面和怎么搭配显得高级，而BC班是要让分数稳稳得来，放眼望去，A班什么构图都有，万花丛中一幅逆光显得特别夺人眼球。
大片的黑色里面的细节却处理的很透彻，光影的掌握和线条干净利落，马上从一片画中脱颖而出。
“他又在画逆光。”“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题材的逆光都可以画出来。”诸如此类言论已经见怪不怪。意料之中，这幅画的主人是自己的室友刘嘉洋。这下林杳川更深深意识到自己常常因为不够优秀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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