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小篆，在 B区纷散。
落在白帝城区，公子伸手接住。“……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心经》？”
丑仆问。
顾采辞不答。
抬眸，望向天空。
落在月牙泉，学生们情思恍惚。
落入少年眉间。
他呕出一血，半跪于地。
前尘往事，淡若铅华，自口耳飘曳而出。
蓝照呆住了。
“究竟……”
“‘生之欲求’。”木玉衡道，“也可以说，你的回忆和未来。”
蓝照看向他。
“云中楼有一屏风，”他说，“画着山间枯坐的释迦族王子。我看了许久，一直想，王子有尊位，有锦衣玉食，万人景仰之生活，为何立志为佛。”
“苏涉说，因为有生皆苦。”
他垂下眼，“诚然。思量往事，喜悦不常见，忧戚却蛇一般时时盘绕于身。求不得，衰老死病，悱恻人心。”
“我就忍不住想，既然那么苦，那为何人们不干脆去死？”
木玉衡偏头。
“为何？”
“因为‘欲求’。”木玉衡说，“再困苦，忧愤，彻夜难眠，也总以为自己能再得到些什么，将得到些什么。人活在快乐中吗？痛苦中吗？都不是，——是在希望中。在欲求中。”
“你有欲求，故而上下求索，”他伸手，铅华缠入指间，“你摆脱不了，所以为我掌控。”
蓝照轻笑。
半晌，“摆脱不了？”
木玉衡眸子一紧。
蓝照扬颔。
“召唤，——扶乩问灵！”
一束光从天空劈下，打入蓝照身体。
他眸色化为墨蓝，整个人笼在巨大阴影里。
“你从未留意我的灵元吧。”他说，“——人挣不开欲望，神呢？”
墨光挟裹全身，眸里烟火味散尽，碎戟在手中重新合成，他胁在臂下，向木玉衡刺来。
——降神术。
请神附体，借神力，诛仇敌。
战区外，许何神色一凛，“他降的什么神！”
“亡灵之主。”
薛三泽说。
“你不阻止！”
“他只得了形而已。”薛三泽说，“降神术，七杀高阶才有可能掌控。”
——仅得了形，破开“浮生篆绿”，也立竿见影了。
木玉衡根本躲不开，就被长戟穿中。金刚石矛刺，淋漓了鲜血，自他背后挑出；他立仆于地，血泊滩浸，染红一大片砂砾石子，又飞速被烈阳蒸干。
空气里只余下咸味。
血味。
死亡味。
场外一片沉寂。
蓝照收回灵力。
“——认输吗？”
木玉衡笑了。
轻咳几声，咽下一口血。
“开什么玩笑。”
蓝照看着他。
他就一只手捂住伤口，一只撑地。蹒跚着起来。
“——剩下多久？”
“5分钟。”许何说。
木玉衡偏头。
“5分钟内，”他对蓝照说，“我不死，你就赢不了。”
蓝照眸色一凝。
“你叫什么名字？”
木玉衡困难，而轻淡地一笑。
“等我赢了，再告诉你。”
不等蓝照答话，他破釜沉舟地，往手心聚灵。
“召唤，——”
铁戟，隔空投了来。
——坠在他肩上。
“时间静止！”
星海大学，图书馆。
学生们面面相觑。
半晌， “——发，发生了啥？”
“黑屏了。”
一人淡定回答。
“吓！”
有学生拨通了网管中心讯石。“叔？图书馆网卡住了！对对！下午再来修？不要啊！！！来不及了……”
夏佐把书合上。
“不是网的问题。”
学生们都望向他。
他从书架间出来。
眸子隐在阴影里。
“你们没有注意，” 音色低哑苍白，“——他最后使出的那招吗？”
雪顶山。
小童往莹白釉炉里添了栈香，在缭绕烟雾里，望向托颔而倚的雪衣青年。珥穗自冠侧垂下，衬得他容色清丽。儒士温雅，权位者之雍容，在他举止间奇妙而自然地合一。
“先生，”他低叹一息时，小童忍不住问，“您在为何事烦忧呢？”
闻人辞抬眸，哀愁地望向天空。
“北方有异星升起。”
小童有些疑惑。
“可现在是白天呀。”
先生轻叹地摇头。
“那末，”小童问，“即便如此，又与您何干呢？”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青年喟叹地说，“北方有运命降临。”
月牙泉。
矛刺落在肩头。
他再次摔落在血泊。
“你输了。”
蓝照说。
木玉衡垂着眼。
“十六涧蓝照。”对手说，“我的名字。”
木玉衡微笑。
“——我记住了。”
“你呢？”
“木玉衡。”
他回答，晕在血泊中。
许何取下挂在灌木上的计时器。
“不对。”
蓝照回眸。
“——5分钟早到了。”
他说，“对决10：16开始，现在……12：25。”
“现在10:13呀。”
有学生反驳。
他戴了只腕表。
“11:25！”又有人说。
“10:25！”
“我X！”
一学生瞠目结舌盯着自家怀表， “7:30!它脑子进水了吧！”
许何若有所悟。
薛三泽说：“他动了时间。”
“可他是木灵元。”蓝照说。
——他住了口。
并非不可能……
第二灵脉……
就有时间元。
但……第二灵脉何其稀罕，百年来大陆上也唯有一人而已。
“他不算输。”
许何若有所思。“时间早就不在5分钟内了。——可他也没有赢。打乱时间又为了什么呢？”
“也许，”薛三泽说，“……他别有用意。”
三人对望一眼。
“他在拖时……”
许何说：“在等系统修好！——蓝照，你问一下小丙，现在岛外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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