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说道，“那是怪物。”
“怪物是什么？”梓庆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团像章鱼一样的生物。
“怪物是魔兽吗？”
“要真是魔兽就好了。”
赵季解释道，一切都要追溯到一千年前。
公输家私自熔炼人神通道，自食其果，导致无崖山公输府陷入混沌的吞噬，公输家灭绝。
三百年后，墨家私炼通天镜，彻底打开了衡天大陆和神界的通道。
洪荒时期，诸神并立，可是后来神都逐渐消失了。
等到人皇纪元之时，神已经在衡天大陆上销声匿迹了。
人界和神界的通道也因为祝融共工撞击不周山而毁灭。
知道两大制造世家重新开始探索，终于打开了人们梦想中的神域通道。
可是等在那一头的不是仙乐飘飘，玉池瑶台的仙境，而是一片片饱受战争的焦土和碎片。
由于神界内斗，神界早已被战争摧毁，分崩离析，只留下毁灭的土壤和无穷无尽的怪物。
等到人们察觉时，为时已晚。
怪物们从人神通道中源源不断地涌入衡天大陆，在大陆上肆意破坏。那些怪物拥有着神界的力量，衡天大陆根本没有束缚他们的存在，他们寻找到了一片新的乐土，快乐地在衡天大陆生长繁衍。
更为可怕的是，一旦和怪物相处久了，连正常人也会产生异变。
可以说，七百年来，衡天大陆日日生活在怪物们的阴影之下。
唯一能让人们慰藉的可能只有两点，一是魂师们拥有能和怪物抵抗的魂力。
第二则是，通道容量有限，怪物入侵的速度还比较慢。
梓庆觉得有点可笑，作为公输府的人，她竟然得靠千年后的一个外人才能勉强知道当年的真相。
不过现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这个小镇太诡异了。
他们勉强从窗缝中看着广场，一片白花花的肉体和丑陋的触手交织着，绘出一副极具冲击力的抽象画作。
“那她们在干嘛？”
她指着那群纠结在一起的肉体问，“她们肯定不是自愿的吧，太可怜了，我们有什么办法救人吗？”
赵季想着之前自己看到的场景，那个怀孕的女人，民众们疯狂的神色，终是叹气：“她们说不定还真是自愿的。”
甚至还有可能抢破了头皮才能得到上台的机会。
赵季看着梓庆不可置信的神色，说出了他此前看到的场景。
梓庆感觉有些话都到了嘴边，可是不论如何打转都没能准确地说出来。她最后找到了个差不多意思的词语：“邪教？”
“邪教……”赵季品味着她的话，点点头，“你这样说也不错。”
“我刚刚说了，怪物们拥有神界的力量，而且似乎还拥有一定的智力和情绪。尽管在衡天大陆烧杀抢掠，重压之下，竟然催生了一种思想。认为怪物们就是新的神明，只要信仰怪物，就可以安定地生活，得到力量。有的地方会和怪物达成一种合作关系，人们献出怪物想要的东西，怪物则保证当地的安全。”
赵季感叹着：“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与虎谋皮，最后又有什么好下场呢？”
“听起来感觉这些奉怪物为神的人，逻辑上没什么错啊？大家互利互惠，也是一种合适的方式。”
赵季再度对梓庆另眼相看，她到底是哪里来的人，竟然还对怪物有着这样好的想法。
“假如你知道哪些怪物是什么东西，看过他们献祭的场景，就不会说这么简单的话了。”
梓庆觉得赵季批评得有道理，自己脱离世界多年，不谙世事得甚至有些讨厌。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木质的楼梯传来一声轻响，在寂寥的夜里仿佛一把陈旧的二胡，咿呀地拉着破碎刺耳的声响。
赵季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拉着梓庆躲到了窗帘背后，他的手搭在窗上，背躬下来，准备一有情况就开窗逃跑。
梓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那把红伞递给赵季，赵季眨眼睛，又看到她掏出了一把弯刀。
你永远都不知道梓庆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他接过红伞，红伞有生命般地在他手中蹭了蹭。
木质的楼板被压弯，发出轻微的声响，一盏昏黄的小灯从下面慢慢往上升，不急不缓。那盏灯一直照到了两人的隔壁，那是梓庆的房间。
一个中年女人说：“是这间房，我今天看了，那是个魂将，资质很好，很适合作为祭品。”
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说，“她不是还有个同伴吗？”
灯光中有一只大手笼罩着房间，中年女人指了指两人所在的这间房，手影映在墙上，狰狞可怖，“她的同伴在这里，我早就给他们下了迷魂散，放心，没事。”
赵季和梓庆大眼瞪小眼，眼神中只有一个问题——
你怎么没事？
赵季猜到中年女人应该是在自己出去的时候下了迷魂散，竟然被他给阴差阳错躲过了。
而梓庆默默在心里记下，原来自己这个身体是可以无视迷魂散的功效的。
中年女人顿了顿，又说：“等会她那个同伴给我留下来，我要好好看看。”
虽然是很严肃很关键很危险的气氛，可是梓庆竟然有点想笑，她咬着下唇，身体不住地颤抖。
赵季翻了个白眼，怕她出声，拿手捂着她的嘴。
梓庆挑眉，用胳膊肘顶了顶赵季的腰。
赵季故意给了她一个恶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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