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眼里都燃着一把火，透射出少年人最纯粹的光和热。
走之前，尹轩去慕景铭的宿舍看了一眼，那人不在宿舍里，他也就没去找，只是在微信里和他说了一声。
张烨接到尹轩后，先没发动车子，给陈娜去了一个电话，准备给尹轩请假。陈娜听到尹轩的名字，二话没说就批准了，还嘱咐尹轩要好好休息，注意饮食。
慕景铭的消息此时回了过来，
慕景铭：怎么了？突然回去。
尹轩：想回家复习。
慕景铭了解尹轩，他不是一个会一时兴起做什么事的人，没什么状况他是不会特地跑回家里去复习的，更何况他家也只有他一个人在。但同样，他也知道尹轩是个小顽固，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改。于是他也不打算再多问。
慕景铭：那你不想见我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jpg]
尹轩：……
尹轩：就几天而已，高考那天我们就能见到了。
慕景铭：小别胜新婚？
尹轩：……你开心就好。
晚自修快开始了，慕景铭和尹轩说了拜拜，就把手机关机收到书包里去了。这周他值周，于是他拿了自己的错题集往讲台上走。这个阶段其实管理纪律的人可有可无，毕竟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
等他坐定，向下环视一周后，他发现竟然还真有人没在学习，虽然也没发出什么噪音——赵才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读者》，二郎腿翘得很高，就快踢到旁边的女同学了。
“这人真有自信。”慕景铭在心里不真诚地夸了他一句，而后开始重做自己的错题。
课间下课，姜心怡走到讲台上和慕景铭搭话，
“哎老慕，你知道小天使为什么回家了吗？”
“我不知道。”慕景铭还在演算，头也不抬。
“我觉得一定是被赵才气到了。”姜心怡小声地说。
“怎么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在教室里很大声地说尹轩考不好了什么的，就当着尹轩的面说的。”姜心怡当时就在教室里，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生气，“你说他智商低，怎么情商也低？这种话为什么要在高考前说……将心比心，谁听到都会不高兴啊。”
慕景铭转了转笔，黑笔在他那修长的手指之间旋转，而后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也别这么说，背后评价别人不太好。”
姜心怡见慕景铭的语气平淡，说：“我是替小天使生气，他凭什么这样说啊，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被这么说，你不生气吗？”
“要是说我的话，我不会生气。”慕景铭把笔重新拿到手里，在草稿纸上一点一点，墨水顺着纸的纹路晕开，在本子上留下了大小不均等的几个墨点，“但是说尹轩，我会生气。”
“我现在有点生气。”虽然表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我心里现在有两个小人，一个说着‘去揍他！’，另一个说‘好啊！’。”
“但我不会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心怡：“为什么？”
慕景铭笑了起来：“因为上课了，你该回座位自习了。”
教室的铃声仿佛是听见了慕景铭的话，此时恰好响起。姜心怡白了慕景铭一眼，就回自己座位背英语句型去了。
因为我不能让无足轻重的人影响我的未来。
晚上十一点，尹轩纠完了下午写的数学卷子，去洗了个澡打算睡觉。他此时拿起手机，才发现慕景铭在晚自修下课后给他发的消息：
慕景铭：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尹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回过去：
“嗯。”
这个人总是这样，满脑子的理想主义，有无限的光和热，但他的光芒不会灼人，因为那是温柔、笃定、确信的光芒。似乎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些属于少年人的幻想，就不是只能用来聊以解闷的空想，而是一种类似于许诺或誓言的东西。
不可思议的，尹轩总是能被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家说服。
尹轩拉开窗帘，让清冷的月光流泻进屋子里来。他的台灯被调到了最暗的一档，昏昏恹恹。他喜欢这样的时刻，跳脱出芸芸众生，只属于自己的时刻。如果可以，他想要就这样坐到天明，属于天空晦明交界的那几个小时，是一天中最让他喜欢的时间段，看着各种颜色的更迭与变换，看着道路逐渐忙碌起来，看着世界的齿轮从沉睡中苏醒，缓缓转动起来。
但还是听听音乐就睡觉吧。
高考当天，尹轩乖乖地穿了校服去。而慕景铭却像是厌倦了这穿了三年的校服一般，换上了尹轩给他挑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他的身高在高中三年里又长了一些，现在穿着自己的私服，整个人在人群里十分出挑。
尹轩看到他时，他正在侯考的地方摆弄着自己的准考证。
“早上好。”尹轩在慕景铭对面坐了下来。
“早上好，小天使。”慕景铭看见尹轩来了，嘴角控制不住地透出笑意。他的眼睛弯弯，像是写满了喜欢。
二人简单聊了几句，苏潮归就凑了过来：
“尹轩来啦，这几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我昨天晚上本来以为会紧张地睡不着，没想到洗完澡床上一躺，手机玩了两三分钟就睡着了……”
“哈哈哈哈，那你心态是真的好。”慕景铭笑着拍了拍苏潮归的肩膀。
人在面临巨大的转折点时，其实往往并不会有多强烈的感觉，更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轰轰烈烈，现实中，往往是平淡而普通的。昨晚像以往一样吃饭、学习、睡觉，然后今天像以往一样起床、洗漱、出门，来到命运的交错点前，作出自己的选择。
不远处，赵才在四处打听学霸们都在哪个考场，胡佳就站在一旁，她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而后和夏沁沁说道：
“都今天了还在想这些没用的……真是没救了。”
夏沁沁正在和苏潮归打招呼，她笑得很温柔，
“别管他啦，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高考当天是阴天，在尹轩的记忆里，似乎重大考试时，天公总是不作美，不是阴沉沉的，就是甚至刮风下雨，他脑海中突然蹦出苏潮归在上次月考时说的一句玩笑话“渲染了悲伤的气氛，暗示了主人公颠沛流离的结局。”
不着调的玩笑，却让尹轩此时微微笑了起来。
那就看看这次考试的结局是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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