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会的会的，我哪是那种让自己吃亏的人啊？那个舅舅啊……”顾宜然顿了顿，“我想问问您……”他挣扎了一会儿，没能说出口。
对面的舅舅善解人意，道：“你想问问你爸妈的事情，对吧？”
“啊对，还是舅舅懂我。”顾宜然笑笑。
“两口子最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前阵子你妈突然腿疼得厉害，差点站不起来，住了几天院。”
“什么？她怎么样了？”顾宜染的心骤然被揪紧。
“唉，没事儿没事儿，就是骨质增生，老毛病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顾宜然喃喃。
舅舅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小然啊，你和你爸妈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你妈当年话是说重了，可是你一气之下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不回家也不和他们联系，什么气也都该消了。他们老来得子，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走了他们在家也没人照顾，现在不多陪陪他们，以后哪还有机会啊？”
顾宜然呼吸突然紧促起来，他慌忙解释：“不是，舅舅，我从来就没生他们气，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没脸见他们的也是我……”
“既然这样，怎么六年了都不回家呀？老两口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还牵挂着你呢，我前两天去看望你妈，客厅里摆的还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顾宜然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密密麻麻的疼，道：“我知道的舅舅，我就是……我回不了家，我没办法回去……”
“哎呀，有什么回不去的呀？买张车票，带些行李不就回去了吗？他们都在等你呐！”舅舅急了。
顾宜然物无力解释，整个人突然垮了下来，控制着情绪说：“嗯，我知道了舅舅，谢谢您对他们的照顾，我，我……”顾宜然狠了狠心，“我会尽快回去的，放心吧。”
舅舅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急了，缓了缓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我是太担心你，也心疼你爸妈。我这边还有事儿，你一个人在外地多照顾着你自己，我先挂了。”
“好的，舅舅再见。”
顾宜然收好手机，心跳频率还是很高，连带着手都开始抖了，他拿起碗和筷子，想要继续打鸡蛋，突然浑身涌上一阵无力感，一个没拿稳，陶瓷碗摔在地上“喀嚓”一声碎了，鸡蛋液撒了一地。
他呆滞了一会儿，去拿抹布和垃圾桶，然后蹲**，一点一点地捡拾起地上的陶瓷碎片。
突然，锋利的碎瓷片边缘在食指处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和顾宜然的眼泪一起滴在地上。
他好像回想起了过去某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顾宜然差点崩溃了，他伸手捂住自己通红的双眼，不管地上有没有未处理完的小碎片，直接跪下了。
无边的愧疚和委屈，还混杂着一点不甘，一齐汹涌。
他终于无声地哭出来。
顾宜然从前的一切骄傲和倔强，现在卑微得只剩下哭的时候眼泪不让人看见、哭声也不让人听见的坚持。
的确是他的错，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在自作自受，都是因他而起。
可是，他到底错在哪儿了呢？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才受到众人的驱逐和鄙夷？
他也好想回家啊，可是他根本回不了家了。
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唯一的儿子，不仅一事无成，现在连精神也不太正常了。
原本以为伤疤会随时间一点一点愈合，结果表面一切安好，内里却腐烂得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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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差一点就睡过头了，现在头还好晕TㅅT Tㅅ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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