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前好像不停地闪过一道又一道的白光，晃得他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他努力地睁大眼睛，输入城市的名字，然后辨清搜索键，点击。
好不容易购买成功，顾宜然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
心跳好快，特别快，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拜托，不管是谁，都求求你，不要这个时候犯病，顾宜然几乎是在心底绝望地乞求。
不要这么窝囊，别犯病啊……
从客厅到门口的距离不过几步，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抓住了门把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打开那扇门。
怎么，怎么会打不开呀……为什么啊？
“求求你……打开啊，我要回去，我得去看看他们……”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他整个人重新瘫在地上，就和一只无家可归丧家犬一样落魄。
不管，不管会不会被赶出来……
又或者，受尽千夫所指，被当做臭水沟的老鼠一样受尽鄙夷和唾骂。
他真的可以回去吗？他们愿意吗？
不对，他永远回不去了，他此生注定成为一只四处漂泊的流浪犬，战战兢兢地、不敢声张地活着。
他已经没有家了。
五点半左右，牧九驱车来到顾宜然家的楼下。
他走到502门前，思索着要怎样措辞才能不动声色地劝顾宜然接受治疗，斟酌了一番之后，抬手轻轻扣了扣门。
等待良久，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牧九又敲了一次，依旧寂然无声。
嗯？不在家吗？他疑惑，拨出了顾宜然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牧九眯了眯眼，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既然之前已经约定好，那么他应该在家才对，如果有急事，至少会提前通知一声，不会这样莫名消失。
除非……他是出了什么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急事。
牧九有些担心，尝试着推了推，“咔哒”一声，门竟然开了。
他走进去，环视一圈，看到了倒在门后的那个人。
他坐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想要用双手把自己包裹起来，头埋在两臂之间，身体小幅度的颤抖。
人处于极度的恐惧情绪中时，往往会做出这样保护自己的姿态。
他在害怕。
牧九瞳孔微缩，急忙脱下外套将他虚裹在怀里，尽量放柔声音，小声安抚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听到有熟悉的声音，顾宜然小心翼翼的抬头，怯生生的看向他，眼睛里是一片湿润和未平静的痛苦和惊惧。
他似乎分辨不清来人是谁，不敢多看，又低下半张脸，盯着地面，眼睛渐渐失去焦距。
牧九心像是忽的被针重重地扎了一下，那种潜藏在深处的、无法触及的疼意密密麻麻地覆上来。
他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痛苦？
牧九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更温柔一些，好把地上害怕得发抖的那个人哄好。
他轻轻地拍了一会儿他的背，感受到他颤抖的幅度变小，温声问：“地上很凉，我们回卧室的床上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顾宜然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声若细蚊地回答：“不要……”
既然肯出声了，就表示他已经愿意接受外界的介入，牧九稍微放心了一点，他一点一点试探着去牵他的手，感受他冰凉的指尖，继续问：“那你不要动，我抱你去好不好？”
顾宜然沉默良久，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就在牧九快要放弃另寻他法的时候，见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牧九轻轻舒了一口气，小心地把他抱起来，然后送到卧室，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放下他，扯过一旁的毯子给他盖上。
他打算去厨房给他倒杯温水喂给他，转身正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被人扯住了衣角。
他回头一看，见那人从毯子里探出一双眼睛，带着一点哀求看向他，可怜兮兮地说：“先别走，你留一会儿，留一会儿……”
牧九被这双眼睛看的心里一颤，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回床边，微笑道：“我不走，我就在你旁边陪着，你放心。”
顾宜然呆滞了一会儿，他现在的脑子木木的，只能慢慢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安心地松开他的衣角，重新缩回毯子里。
也许是今天这次情绪上的崩溃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此时身边这个高大温柔地男人又给了他无上的安全感，没过多久，顾宜然渐渐陷入沉睡。
牧九替他关上卧室的灯，只留下床头光线较弱的一盏，然后坐在他身边守着。
他的睡颜安宁祥和，没有平日里见他时的快乐爽朗，也撇去了刚刚清醒时的无助脆弱。
这大概才是他最最放松、自在的样子。
牧九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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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虐一下我们老顾，第一个小转折要来啦⊙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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