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黎祯脑子转得飞快，快想啊！
“你不要想着编话骗我，是不是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教你的？”贺元弈控制不住地想，难道是涂川还没死？
黎祯心一横，咬牙说道：“是。”
他承认了。
贺元弈一时语塞，确定了这一点又能如何，难道要逼迫那人现身吗？他有些无力地问道：“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黎祯不敢编得太过，想了想，说道：“当初我在城外慌忙逃走，有人拦住我要我去救你，我便去找你干娘，一起去了城外。”
“你为何不告诉我？他有告诉你什么吗？”贺元弈捏着拳头，他从未想过，黎祯会瞒着他这样重要的事情。
“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他也什么都没告诉我。”黎祯脑子转得飞快，“他说，我要是告诉你了，一定会有巨大的危险。不仅是你，我和你干娘，都可能会死，我才不敢告诉你的。”
贺元弈清醒过来，黎祯说的没错，他的存在，本来就是巨大的威胁。
他低下头，手中的草编蚱蜢跌落在地上，双眼无神。
黎祯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若是没有被发现，他也不可以一直隐瞒下去。贺元弈本就是要重返京城的，他一个皇子，回到京中，恢复正身这才是最大的事情。
他只是不想，破坏现在宁静的生活罢了。可……这确实对贺元弈不公平。
黎祯往回走了几步，回到贺元弈跟前：“阿一，瞒着你是我不好。”
贺元弈伸出手抱着他，他身量已经隐隐超过黎祯，微微低头，下巴便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闭上双眼。
“你想见他吗？”黎祯犹豫着说道。
“应该是他不想见我。”贺元弈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若是想见，早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倒也不是……”黎祯吞吞吐吐，“我去同他说说，让他见见你？”
黎祯言语中的关切毫无掩饰，贺元弈心中一暖。但随即想到，这两人背着他见过不知道多少次，控制不住脱口而出：“你与他很熟吗？”
“不熟不熟，我们只见过几次，他还蒙着面，穿着黑衣，我连他的脸都没见上！”黎祯立刻辩解道，“不过我、我想他不出来见你，我能见着，虽是人微言轻，但我也愿帮你去说。”
“不用了。他不想见我，就不见，我也不见他。”这并非赌气的话，贺元弈心中确实没有执念。但得知有人暗中帮助，那是不是代表他复仇有望？
回到学堂，贺元弈看清学堂边站着的人，脚步一顿。身边的黎祯抬起头，顿时笑了起来，挥了挥手。
门边站着的焦文娘见到他们返回，略一颔首，算是行了个礼。
她只道与阿一有话要说，黎祯便避开到一旁，任由他们离开。
到达茶馆僻静的包厢内，清早只是阴凉的天色，临近中午竟然下起了雨来。
焦文娘怔怔看着面前的贺元弈，他侧首望着天色，晶莹的水珠在屋檐边挂着珠帘。他良久才眨一次眼，清亮的双眸漾着水波。焦文娘柔声问道：“你的生辰，是十月十五吗？”
贺元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待下文。
当日见过贺元弈时，焦文娘便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她没有多想。只是之后几日都一直回想着，那少年似曾相识的面容。焦文娘取出一只小叶紫檀的木盒，盒中放置着一些香料，这些年少量取出使用，现在还剩了一小块。
焦文娘将香放入香炉中，熟悉的香味传出，她忽然脑中一片豁然，收回了手。
她想起来了，那位少年郎，生得像淳妃！
算起来年岁也相当。
焦文娘不能确定，日夜翻覆，终究还是找上门来。
贺元弈没有否认，她眼泪抑制不住，这些年她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将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去。此刻那少年目光温柔澄澈，她心中忍不住想到，若是得知实情，他还能拥有如今的平静吗？
焦文娘双手发着颤，她再度显露出当年流落到此的怯懦，终于吐露出埋在心底六年的秘密。
“你应当不记得我，我是淳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亦是……太师府上管家的远房侄女。”
焦家本是本分生意人，家逢巨变，焦父被与之合伙的人在外谋害，家财也被尽数掠夺。焦母报官，岂知官商勾结，那糊涂官竟然收受了歹人的贿赂，不仅没有为民伸冤，反倒将焦母打入大牢。
眼见焦文娘就要孤苦无依，焦母将所有的嫁妆拿出，央求邻人帮她把文娘带到京城，投奔在京城大官家中做管家的一位表兄。那邻人也是一位言出必行的有信之人，连夜带着焦文娘逃出苏北。
到达京城后，焦文娘顺利找到了那位管家。管家见到孤女投奔，心里善心一起，留下了她，并遣人拿了银子，赠与邻人。
邻人离去，焦文娘以为就此可以安定下来，想不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焦文娘入府之时，郑太师不惑之年，长子大婚早，连孙儿都已经抱上了。
他一见到焦文娘，便大为喜爱，直道小丫头生得秀美。问过她的姓名，便把她安排到小姐的房中，不用干脏活累活，只需要伺候小姐读书侍琴。
后来，郑太师连伺候也不要她伺候了，还找来琴师教导她。那琴师是京中有名的大师，在他的教导之下，焦文娘的琴技已在比她早学了好几年的小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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