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四月,满城飞絮。
接连多日的艳阳天,让粘落在发梢衣角的毛团都显得可爱起来。张元和徐呈杰并肩,悠悠地走在阳光下,自行车从身旁驶过,公交停靠,老人携手、小心下车,晴天下的世界平稳而安然,仿佛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路边的商务车短促鸣笛,徐呈杰看过去,就见副驾驶下来一人。
“得。”陆景琏说,“您二位闲情逸致漫步春光下,那俩疯子倒是一个劲地催我。”
他把墨镜摘下随手一别,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落在两人身上,张口就来。
徐呈杰见他,笑了笑,张元拉下口罩,咳了两声,说:“你跟他俩那儿急什么,蒋大疯子打半月前就开始闹腾了,谁不知道谁呢,你看沈总,多淡定。”
“没辙。”沈临川从驾驶室下来,说,“家里总得有个人掌控大局。”
徐呈杰向他点点头,说:“久等。”
张元就笑,说:“说得是,我家徐教授想必深有体会。”
“没辙。”徐呈杰瞥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开心就好。”
张元看着他,轻咳一声,笑而不语。
陆景琏:“……”
韩凇半月前回国料理家事,等手边事务暂定,百无聊赖,就撺掇着兄弟姐妹们小聚。蒋旻是这伙人中唯一的“姐妹”,蒋家长女,排行老二,打小就是个疯子,韩凇一拍他俩即合,着手就开始组这个局。
编制内想寻摸个假期并不容易,清明三天,张元两人北上,隔天天还没亮就让这俩疯子的消息闹醒,一切安排推后,无论如何都得先赴这个局。
到了地方没等韩凇开口,张元说:“老爷让小的们喘口气,咱不差这一时的。”
韩凇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江锦培一乐,打量张元一番,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人是张元大嫂的弟弟,几人同在一个圈子,同辈的谁跟谁都熟。
张元咳了两声,摆摆手说:“没事,感冒。”
而后让出侧后方的徐呈杰,介绍说:“我爱人,徐呈杰,徐教授。”
徐呈杰向众人点点头,说:“谈少校、江警官,蒋总,陈主任,初次见面。”
而后对韩凇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韩凇眼尾一压,向蒋旻投去一瞥,笑说:“好久不见,徐教授风采依旧……看见没,这叫特别待遇。”
后半句对着众人说,蒋旻当先就“嗤”一声,说:“你不过先混了个脸熟罢了。”
又向徐呈杰道:“徐教授太给面子,我是蒋旻。”
金边眼镜、神情淡漠的男人说:“谈岳。”
他身边笑容爽快的男人道:“江锦培。”
“陈荣秋。”面容白净,嘴角眼角有细纹的男人说,“徐教授,幸会。”
互相正式问候过,气氛就又随意了起来。这是蒋旻名下的一个小会所,众人都轻车熟路,陆景琏随口打过招呼,和沈临川就找了个地坐下。
众人借势,就他酒吧的经营状况调侃了几句。
陆景琏就说:“别光说我啊,江锦培你小妹也不赖,镇得住场子拿得住小流氓,就不久前,有徐教授作证。”
徐呈杰一时没反应过来,说:“谁?”
张元笑着说:“江文月。”
蒋旻说:“跟着我长大的小姑娘,没有差的。”
江锦培说:“您倒是张眼瞅瞅自个亲弟弟。”又问,“小月又怎么了?”
徐呈杰说:“江文月是江警官的妹妹?”
江锦培笑道:“是小妹。”
陈荣秋说:“这兄妹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全然不似他俩大姐。”
张元看着徐呈杰,轻咳一声,忍俊不禁,说:“想明白了?”
徐呈杰看他,说:“你是在这里等着呢?”
张元举手投降,说:“我是真忘了,真的。”
徐呈杰理清了几人之间的关系,江文月是江锦培的小妹,江锦培是张元大嫂的弟弟,江尘、江锦培和江文月都是一家人。
他淡淡笑了一下,说:“那我可以说上两句,无论是从老师角度,还是单纯的旁人角度,小月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蒋旻说:“你别瞪我,你看徐教授都这么说了。”
江锦培说:“你可少往自个脸上贴金吧,我这当哥哥的还没说话呢。”
张元笑着跟徐呈杰耳语,说江锦培在江文月小时候没少欺负她,江文月能有现在能够对付小流氓的身手,还是被从小练军体拳和搏击的哥哥给逼出来的。
徐呈杰看了张元一眼,说:“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不当年毛头小子不懂事,”张元笑了笑,说,“什么都不想,光想着耍帅了么。”
徐呈杰看着他,笑了一下。
张元就笑开了,咳了两声,说:“哎哎,不带拿人黑历史算账的啊,我也后悔着呢。”
“后悔什么。”徐呈杰说,“挺帅的。”
张元眼中有笑意,在他耳边低声说:“谢谢徐教授这么爱我。”
徐呈杰说:“那你每天都要多谢谢我一点了。”
众人在那边聊过一圈,回过头见这俩自己说上了,纷纷来了劲。
韩凇说:“别说了,我坐他俩左近,都没好意思听。”
蒋旻说:“你那哪是没好意思啊,我看你耳朵都要长过去了。”
陈荣秋说:“我没太听清,像是在聊什么‘黑历史’。”
谈岳扶了扶眼镜,嘴角一扬。
陆景琏玩味地看着张元,说:“那可有得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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