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晨光从地平面一跃而上，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大地。
柔和的金黄色爬上窗棂，不远处的树枝上，成群的鸟儿轻啼。
昨晚江城睡着的时候，手机砸在了肩膀上，又顺着枕头往下滑，卡在了两个枕头中间的那条小缝里。
闹钟响起的时候，江城皱了皱眉，闭着眼满床摸手机——没摸着，摸到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江城：“！！！”
江城手一顿，顿时清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放大版的萧西璟精致的脸。
萧西璟离他很近，头几乎抵在他的颈窝处，身体微微弯曲呈蜷缩状。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显然还没醒。
刚刚醒的时候意识迟钝没反应过来，江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不断地喷在自己的侧颈，细微而规律，有点痒。
江城早晨起来稍微有点低血糖，脑子里钝钝的，总要懵上好一阵。
不知不觉中，他意识又放空了，盯着萧西璟微长卷翘的睫毛开始发呆。
萧西璟的睡相很好，不乱流口水，也不张着嘴打鼾。
房间里没有拉窗帘，晨曦便肆无忌惮地穿窗而过，丝丝缕缕地透进来，洒在他脸上。
只有一个人在完全静谧的时刻，近距离地观察一张脸，才能发现许多平常被眼睛或多或少地忽略掉的细节。
这种时刻总是不多，比如两个人心无旁骛地对视的时候，比如像他们现在这样……近乎相拥地赖床的时候。
江城脑子里还有些混沌，他盯着萧西璟的脸，不着边际地想：“他的皮肤好白啊。”
一会儿又想：“之前没注意到，原来他耳垂上也有一颗痣。”
“睫毛好密，还有点翘。”
“眼睛睁开居然不止两层褶皱，这是三眼皮了吧。”
“……”
“三眼皮”的尾音还在脑子里一圈一圈地回荡，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对上萧西璟毫无感情的眼，嗓音艰涩地打了个招呼：“那个……早啊。”
“早”字差点破音。
萧西璟一脸空白地回了一句：“早。”
他想了想，干巴巴地补充道：“我觉得可能不早了，再不起床，大概要迟到。”
江城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洗手间。
进门的瞬间，他的余光扫到还在床上的萧西璟。他看见萧西璟一脸纠结地掀起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更加绝望了，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动作代表了什么意思。
然后整整一个上午，他都沉浸在“早上起床被同性舍友撞见我盯着他发呆”这件事带来的尴尬中，以至于错过了很多精彩的后续反应。
比如萧西璟的眼神躲闪。
比如韩朝的欲言又止。
比如孟飞满脸给他加油打气，并且时不时就抿着唇一脸坚定地拍他的肩的动作，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柜门终究是悄无声息地开了个彻底，并且再也没机会合上了。
军训第二天，总体流程大概都和前一天没什么差别，最多变成了趴爬结合。队列里有同学一个不小心，强制开启了“连坐”副本，一人犯错全体受罚，比其他队伍多练了一会儿。解散的时候，训练场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萧西璟和江城跟着队伍慢慢走。反正食堂里的人已经爆满了，也没有和别人挤的必要，打算磨蹭一会儿，等人少了再去。
江城边挪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拍了拍萧西璟的肩，转身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江城刚把钥匙插进孔里，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孟飞站在门口，连忙调度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可惜他天生倒八眉三角眼，身形又魁梧。面无表情的往人前一站的时候已经能唬住不少地痞流氓了，勉强地挤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来，放在古代，大概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凶神。
江城一脸疑惑地往里走，没搞明白他这是整的哪门幺蛾子。
寝室里饭香四溢，他们俩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江城和萧西璟早上耽误了好一会儿，没来得及吃早饭，空着肚子练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一闻见香味，肚子顿时响起了交响乐。他兴冲冲地准备坐下，边转头对韩朝说：“谢了哥们儿，昨儿没白疼你。”
他腿弯还没沾上椅沿，就被韩朝慌忙拉住了。
江城：“？”
韩朝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椅子上的靠枕塞到他椅面上，笑得十分热情：“椅子凉，垫个垫子，对身体好。”
江城眨了眨眼，看到站在一旁，神色闪烁的萧西璟。
他打开了饭盒，拆开筷子一看：“猪肝、猪腰子、猪血……全猪宴？这菜色，挺丰盛啊？”
韩朝“嘿嘿”一笑：“吃哪补哪儿，那什么，训练辛苦——吃吃吃，甭客气。”
萧西璟的脸都快闪烁成红绿灯了。
萧西璟抬手制止了孟飞试图来给他放软垫的行为，看着自己桌上一模一样的食谱，捂着脸站了一会，面有菜色地拉过韩朝和孟飞出门去了。
门“嘭”地一声关上，江城吃得腮帮子鼓鼓：“？？？”
他耸了耸肩，低下头继续吃饭。
别说，这猪腰子做得还真不错，不知道是哪个食堂的手艺。
奇怪的氛围一直弥漫到了下午。
江城首先受不了了，他找了个休息的空档，主动去找萧西璟搭话。
又一次匍匐训练，萧西璟被分到了他前面的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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