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您罪无可恕。”
穗禾陡然平静下来,任凭伏九单手扶着自己的肩膀。
七长老看了荼姚一眼,摇了摇头,退到了一边。虽然他之前确实为荼姚做过很多事,但是七长老的心最终还是偏向了整个鸟族。
荼姚惊道:“七叔!”
旭凤眼见着周围的天兵朝他走了过来,而他带来的鸟族将士为这些天兵让开了一条道路。
润玉摇了摇头:“旭凤,你我血缘亲情,本不想与你作对,但是如今只能暂时行下策。”
示意了天兵,将旭凤带下去。可是当天兵触碰到旭凤的时候,旭凤却突然挣脱开来,猛地往荼姚和太微那里飞身而去。
发生在一念之间,让人反应不来。
流邀手中玉扇变幻,旋转而出的同时,流邀朝着隐扶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脚步微动。一股水灵气直冲着旭凤而去。
旭凤一个侧身,躲过了隐扶的灵力,但是却被流邀的扇子划伤了脸。
“流邀仙子何苦阻我,旭凤不过是想保住父帝和母神的性命罢了。”旭凤抹去了脸上渐渐流淌而下的血色。
但竟是一时不察,叫人偷袭了去。
旭凤见荼姚被一道陌生的灵力打倒在地,而太微也因为失去了支撑,瘫坐在桌案之前。
顺着灵气的方向,旭凤一眼望了过去。
看见一位身着湖绿色裙衫,眼角有一颗泪痣的仙侍。这不是兄长璇玑宫的人吗?
“兄长好狠的心,竟然遣人对母神下此重手。”
邝露默默的走上前来,弯了弯腰:“夜神殿下,邝露不小心下手重了一些。”
流邀忍不住笑了出声,带着邝露也微微抿嘴笑了起来。
“你和隐扶可真是配合默契。”
隐隐好像听得远处的太巳真人轻哼了一声。隐扶眼睛里满是笑意,轻轻弯起了嘴角,开口安抚邝露道:“无事,受了伤还可以养着。不像有些人,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荼姚眼前有些发黑,听得他们说的话,手臂猛地一个用力,却没想到反而磕到了发髻,金钗和桌案碰撞,扯得荼姚头皮生疼。
多少人因她而死,穗禾的爹娘,锦觅、流邀的娘亲,润玉的亲娘也是死在了荼姚的手上,更别说伏九的祖父,还有翼渺洲一众因为荼姚的自私自利而渐渐逝去的生命。
“当处极刑。”伏九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却被流邀拦住了。
“怎么回来了还是戾气这么重?”
伏九冷笑一声:“正是因为回来了,那些被引出来的情绪才被全然摊在自己面前,才去发泄。”
旭凤挡在了荼姚和太微的面前,眼前一片全是天兵,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纵然他是战神,也敌不过人多势众。
“你真以为润玉不如你吗?若非是荼姚处处紧逼,润玉又何至于如此小心掩盖自己的能力。”流邀只消一眼就知道旭凤此刻在想些什么,心中为润玉而感到不平。
“我会为我父帝、母神入凡间历劫赎罪,但请兄长放过他二人性命,万不可……处以极刑。”旭凤紧抿这嘴唇,眼睛带着悲戚望向了锦觅。
锦觅本就是被水神拦在了台阶之下。虽然她心里知道流邀他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而且娘亲也是死于荼姚之手,可是旭凤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为了荼姚而去受这般苦楚啊。
赎罪,是真正的历劫。必要受尽人间各种苦难,直到还清了荼姚和太微的债。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锦觅推开了洛霖,冲了过去。
“若是要历劫,还要加我一个。”锦觅头脑一热,“当年历劫便是旭凤陪了我一起,这次便让我去陪他。凡间历劫于天界不过数月,我就去……陪陪他。”
“锦觅……”旭凤眼角溢出一滴眼泪。
洛霖脸色大变:“觅儿!回来!”
这是荼姚母子合该承受的,怎么能让觅儿去陪他历劫!
流邀压下了嘴角,使了个眼色给正欲说话的润玉,也同时止住了水神的动作。
“锦觅,你可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锦觅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伏九是知道流邀入凡间是为了抵锦觅的劫数收集功德,虽然那些年确实是受尽了荣华富贵,但是其中的艰辛又有谁知?
“你这是拿着流邀给你的功德肆意挥霍啊。若不是为了你身上的情劫化死劫,她又何必下凡一趟。”
流邀平静了双眸:“你要陪他历劫,可以。那便把花界剩下的孽还了吧,也算是救你自己半条性命,另外半条,权当是我一起受着的,我还给你。”
本应懂事许多,却还是天真无邪,为感情驱使,纵然可以理解,却也叫人寒心。
哪怕便是安安稳稳的呆在水神爹爹身边,渡了剩下的劫数,也好过不管不顾的去陪伴。
*
应了双方的劫数,锦觅和旭凤双双再入轮回盘,但是此时的他们并没有上一回那般好运气,有缘机仙子和月下仙人为他们出手。天道的劫数真正的让他们的命运开始运转,但也同样的脱离了原本更为悲怆的处境。
天界数年,凡界沧海桑田。
吃尽人间苦楚,再归来,已经不是旧人模样。
“难过吗?”
润玉目光柔和,那日过后,流邀时常会站在轮回盘边上默默喝着从丹朱那里偷来的酒。
方才还听到姻缘府的叫喊,嚷嚷着天界居然进小偷了。润玉失笑,流邀都已经是天后了,怎么还是喜欢去偷叔父的美酒喝。
“只是有些感慨。我和锦觅是双生姐妹,但是我比她幸运太多了。若是我也被留在了花界,我又该是何种模样。”
如今的天帝天后的衣裳皆是随了润玉的意。清淡的白色,细密的鲛线修了张扬的龙和秀气的鸢尾。
润玉满意的垂头看着两人的衣物交织在一起。
“隐扶和邝露的孩子名字取好了吗?”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润玉眼神微不可查的落在了流邀身上一瞬:“宜蓁。”
流邀沉吟了片刻:“趁此机会,你便将事物暂时交给邝露处理,跟我回去一趟吧。”语气顿了一顿,“若有什么问题,隐扶总不会看着邝露焦头烂额而不去管的。”
一直说着要带润玉回十里桃林,却一直不得时机。
近些时日,天界渐渐安稳下来,这才让润玉得以喘息。那时大婚,愣是把太微拉下马,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但是现在都不成问题了。
润玉俯**来,鼻尖轻轻蹭了蹭流邀的脸,在唇角落下一个吻。
“全听你的。”
终于,要去了吗?
润玉眼睫毛轻扫过流邀的脸侧,微微颤抖间,能感受到润玉愉悦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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