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声不语。
燕麟屿看着他垂眸站在自己面前,便只想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到底还是忍住了,只道了一声:“凤声,我走了,你也须得好生照顾自己。”
徐凤声低声道:“殿下也保重。”
北地灾情紧急,燕麟屿一行人并没有多耽误,于三日后就出发了。
夜间他们宿在驿站中,燕麟屿便将这几日都没工夫拆开的锦囊拆开,有几片石榴花瓣倒在他手心里,还有一张花笺,上面写的是一句词。
“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他轻声念了出来。
燕麟屿不禁笑了起来,只这短短的一句话,便似乎将这一日赶路的疲惫都消去了一般,他在手中的锦囊上落下了一个吻。
“凤声啊……”
徐府,随云和拘月发现自家少爷依旧一有空便在书房写字,只是如今却终于换了一首诗来写。
徐凤声如今写的,是《西洲曲》。
他写完一张,便放在书案上细细端详。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他将这几句反复念了好几遍,又问在一旁磨墨的随云道,“随云,你可去过定州?”
随云道:“少爷这话可就奇了,奴婢从小便在少爷身边服侍,哪里去过那般远的地方?”
徐凤声有些失神:“是啊,定州离燕京,路途遥远,只盼他一路平安才好。”
随云好奇道:“少爷,你在说什么呢?”
徐凤声道:“没什么,你继续磨墨吧。”
燕麟屿一行人昼夜兼程,终于在十日后赶到了离定州只有五十里地的地方,那处并无驿站,他们便在原地扎营休息。
晚膳是和清野菜粥和热过的肉干,燕麟屿将干粮泡在野菜汤中,勉强吃了一些下去,肉干却一口未动。陆岐心疼自家殿下:“殿下,您为何不带几个府中的厨子出来呢?您这般金尊玉贵,哪里吃得了这种苦?”
燕麟屿沉声道:“不要声张,几位大人吃的都是这些东西,我又有什么好挑剔的。这里没有驿站,将就些也就是了。”他又转头对陆岐道:“你把这些东西都拿走吧。”
陆岐出了帐篷,又过了一会儿,燕麟屿听到有道低低的男声:“殿下。”
燕麟屿道:“进来。”
一道如同鬼魅般轻灵的身影闪现,燕麟屿道:“十一,有什么事吗?”
那唤作十一的男子道:“殿下,我们守在定州的人来报,魏知廉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如今已经收拾细软,准备逃走了。”
燕麟屿皱眉:“什么?”思绪转圜间,他冷笑一声:“我那位大皇兄,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十一问道:“殿下,如今他要逃,我们该怎么办?”
燕麟屿沉思道:“就算我们即刻出发,如今也到不了定州城,在定州城的,只有你们玄鹰卫,但你们是皇兄的暗棋,绝不可显露于人前。如今之计……”他抬头看着十一:“十一,若我如今让你去刺杀魏知廉,你可愿意?”
十一单膝跪地:“太子殿下派我来时,便说过一切都听从您的命令,属下现在就去。”
“去吧,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活着离开定州。”
第二日,他们在午后终于赶到了定州城。
定州城门口,便透露出一股荒凉的气息,民居皆破败不堪,道路旁好几个是跪倒在地的妙龄少女,面前是裹着草席的尸体,还有一块“卖身葬父”的牌子。燕麟屿和其他几位大人都下了马车,有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从路边横窜过来,挡住了他们的路。
“大人、大人!”他跪在他们面前,眼中是一种不正常的热切:“求求您买下这个孩子吧!只要两升面粉就可以,求求您啊大人,就买下他吧!”
燕麟屿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冲过来,哭骂道:“你这杀千刀的,这是我们最小的一个儿子了,连他你都要卖掉吗?”
那男人脸红脖子粗:“你这臭婆娘滚一边去,不卖了他,就卖了你,给我闭嘴!”
陆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殿下面前无礼?”
“陆岐,”燕麟屿制止了他,又道:“这孩子我是不会买的,但是我像你们保证,最多一日,城中便会有粥棚,分发粮食,你们放心就是。走吧。”
他们没有再理这对夫妇,上了马车,向魏知廉府上行去。
马车上,韩诚对燕麟屿说:“殿下,如今定州这情势,怕是坏得不能再坏了。赵州和蓟州不知道还会如何,只怕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燕麟屿道:“韩大人说得没错,待定州情势稳定下来,我便会将人兵分三路,韩大人你带着一部分人前往赵州,荀大人带着人前往蓟州,我留在定州,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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