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麟屿看着他垂眸浅笑的动人模样，心头一热，伸手捉住徐凤声的下巴，低声道：“如今这花精，也终于愿意为了我，回到这人间了。”
陆岐从来都是最有眼色的，此时他们身边自然是没有奴仆伺候的，徐凤声只觉得被燕麟屿触碰到的肌肤灼热得发烫，连他的心都跳得猛烈了许多。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一些：“你若是在这里待得闷了，出去走走便是，何苦拿我来打趣？”
燕麟屿笑了，即使他已经不是少年，可是他的笑容干净而清澈，是只有少年人才有的真挚。
“怎么是说笑呢，我可是认真的。”
徐凤声说不过他：“太医说如今你身体见好了，须得多出去走走，今天来时我见殿下府上筠萼轩的海棠开得极好，殿下可有意去看看？”
燕麟屿从善如流道：“好。”
他自是知道徐凤声面皮薄，纵是逗弄，也得注意着分寸。
出了燕麟屿所居的恪言堂，陆岐见燕麟屿出来了，便跟在身后。燕麟屿昏迷了几个月，如今醒来没多久，走路还有些不稳。陆岐上前道：“殿下，这可是要去哪儿？”
燕麟屿道：“你不用跟着我了，有凤声就够了。”
他这么一说，徐凤声便只好在陆岐殷切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刚一伸手，便被燕麟屿握住了，他看向燕麟屿，燕麟屿笑得很潇洒：“走，我们去看花。”
徐凤声在他身旁，不知怎的，看着燕麟屿的脸，却也不想收回被握住的那只手。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他们一路分花拂柳，在春日明媚柔和的光影里，两人携手同行，纵是不发一言，心中也是静谧安宁的。
徐凤声听得那鸟啼声婉转欢悦，不禁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如今湛雪和乌夜长大了，越发调皮了，每日都在花丛中扑鸟戏蝶，只要见着个活物，便没了安静的时候。特别是乌夜，它不爱叫，可是论捕猎却是一等一地厉害，丫鬟们不知道从它嘴里救出过多少只鸟儿了。我娘素来浅眠，以前一有鸟叫声便醒过来了。如今可好，窈梨斋外方圆十里都没有鸟儿敢飞过来了。”
燕麟屿看着他，徐凤声素来少言，但说到这两只猫儿时，眉眼间的神情都鲜活起来，他便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哦？没想到这两只狸奴还有这种作用。”
徐凤声依旧在笑：“你不知道它们有多调皮，上次把我练字用的熟宣全都弄在地上，然后在纸上又撕又咬，滚得身上都有墨，真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燕麟屿也不禁笑了：“后来呢？”
徐凤声道：“还能如何，我娘宠它们得紧，只好给它们沐浴了。我也才知道猫儿这般怕水，差点挠伤了给它们沐浴的小丫鬟。”
燕麟屿见他虽是抱怨却面带笑意，便知道自己将这两只狸奴送给徐凤声是送对了，面上却只道：“这般纵着它们，只怕日后会越发调皮了。”
徐凤声却道：“便是顽皮，也是我纵出来的，我既能纵出来，自然也能宠着。”
燕麟屿失笑：“你这话，倒还真新鲜。”
他们行至一处，便见桃花林中花繁朵艳，枝头桃花累累盛开，连日光到了此处，都仿佛暄软了一般。林中溪水潺潺流过，驻足细听，真有几分“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之感。
徐凤声看着桃花林，道：“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佳宜馆的桃花开得是越发好了。殿下可曾想过，要娶一个怎样的妻子？”
燕麟屿一滞，他看着徐凤声，见他正专注看着桃林，倒真似是无意中问出来的，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想听我的真心话吗？我想要娶的人，自然只有你啊。”
徐凤声诧异：“殿下这是玩笑吗？”
燕麟屿道：“若不是如此，我为何要来招惹你呢？凤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与你之间再有旁人。之前我以为你对我无意，黯然神伤许久，如今既然上天让我了此心愿，我自然是不愿意让你受半分委屈。”
徐凤声怔怔看着他，对面人的眼神仿佛有温度一般，像炽热的岩浆滚烫地流过他的心脏。
“何况，你既然收了我的定情信物，又怎能反悔呢？”
“什么？”徐凤声不解。
燕麟屿笑道：“你生辰时我送给你的那块羊脂玉牌，是我自幼贴身之物，乃是我父皇在我出生时命宫中最好的玉匠用回鹘上贡的和田玉雕刻而成，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你既收下，那便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了。”
徐凤声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模样，忽地心头柔软：“嗯，我知道，其实只要是你送给我的，什么都可以，价值连城的玉璧也好，随手折下的一枝桃花也罢，只要是你送的，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都是那样沉甸甸的、不容忽视的情意。
燕麟屿忽地狡黠一笑：“原来你想要桃花？那我现在便去给你折来。”
他松开徐凤声的手，徐凤声只来得及“欸”了一声，便只看他往最近的桃树下走去了，没走几步，徐凤声只看他一个趔趄，像是要摔倒了一样，心中一乱，疾步上前，想要扶住他。
可是他最终却倒在了燕麟屿的怀里。
燕麟屿揽住他的腰，牢牢抱住他，视野旋转间，似乎有桃花花瓣轻缓落下，他看着燕麟屿的眼睛，这是他们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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