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次两人一起抽烟后，余墨阳和李添之间仿佛有了不用言说的默契。
李添是住校生，每天下课后会在操场上打篮球。
余墨阳放学回家，总会在操场边驻足，看着一堆男孩子们在球场上肆意挥洒青春和汗水，有力的肌肉和纤长的脚踝，心里感到一种舒缓的愉悦。
他总能在人群中辨认出李添。
李添的个子很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球衣，在球场上横冲直撞。
他打的是前锋。
“打球？”一节结束，李添跑到场边休息，掀起球衣的下摆擦掉脸上的汗水。
余墨阳不可遏制地感到恶心，只好往旁边站了些，等他擦完汗，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只是看到身体就已经感到很难受了，要是在场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应激反应呢……
“不会打。”余墨阳摇头。
李添喝完水，拿起瓶子在头上淋了淋，水顺着他黝黑的皮肤往下流，从锁骨流进球衣里。余墨阳默默转开了视线。
“改天我教你？”李添问道。
“算了，没运动天赋，”余墨阳的眼神追逐着场上每一个跳跃的身影，“学不会的。”
“我先回家了。”他微笑着朝李添告别。
“再见！”李添跑着上了球场。
他一个人兜里揣着老式的MP3，戴着耳机，在回家这十几分钟里享受着难得的孤独。
回到家做完作业，夕阳在远处拉长了黄色的光芒，懒懒地照在身上。余墨阳跑进卫生间，用凉水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耳边传来操场打球的回声和各种人声呼啸，窗下有几个女生结伴走过，听得到她们在讨论各种偶像明星的八卦。
卫生间大大的窗户正对着学校，镜子对着窗户。
于是在那镜子中，清晰地映照着学校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绿色的枝叶遮住了大半的场景。露出来的那半边操场上，李添运着球在球场上飞奔，矫健的身姿很快绕过了两个防守队员。
那个黑色的小点跑着，篮板下还有一个高个子在防守，其他人也迅速回防，挡在他面前。李添抱着球，跑了两步腾空而起——
三步上篮。
余墨阳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叫好，哨声随之响起，比赛结束。
他转头趴在窗户上，看着李添和队友抱在一起互相庆祝。
凌厉的眉眼被阳光柔化，只剩下属于青春的肆意酣畅。
两个星期后，杜长海归来。
“你们至于吗？”余墨阳无语地看着胡亚，他正在和人八卦杜长海，“不就是禁闭过来回学校吗？”
这几天到处都在讨论杜长海的消息。
连他父母也说杜长海回来了，让他不要再和同学起矛盾。
“辣条，吃吗？”王倩茹撕开一包辣条，分给周围的同学。
余墨阳吃了一块，舔着手指，胡亚咂咂嘴，“一中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古惑仔吗？”余墨阳鄙夷道，“要不要给你放一首乱世巨星啊。”
胡亚哼哼道：“市一中只可以有一个胡亚，那就是我司徒胡亚。”
王倩茹啪地一声在他背后拍了一下。
余墨阳并不把杜长海当回事，他觉得打人事件都过去那么久了，处罚也受了，也该消停了。
然而在杜长海那里并没有消停这种说法。
周末的晚自习只有重点班才全班上课，其他班只是住校生上，老师也比较少，基本上一个班一个老师。
余墨阳进了厕所，裤子还没脱就被人拽住了后领。
“干什么！”余墨阳汗毛竖起，用力挣脱，回身怒视着来人。
杜长海吹起那遮着眼睛的刘海，嘴巴一歪一歪地走到余墨阳跟前，挥手示意自己的小弟退下。
“打你。”杜长海邪笑着把脸凑近，似乎是想学着电视剧上那些反派威胁别人。
余墨阳下意识地转头，露出嫌恶的神色。
“你什么表情？”杜长海抬手在余墨阳脸上拍了拍。
余墨阳冷冷地看着他，“让开。”
杜长海双手插在裤兜里，摇头晃脑，“不让又怎么样？”
余墨阳侧身，想从他旁边通过。
厕所并没有和教学楼挨在一起，而是单独建在操场旁边，杜长海带着四五个人堵在了厕所门口，余墨阳是上自习的时候溜出来的，这时候厕所没有什么人。
他从杜长海身旁走过。
灯忽然熄了。
他眼前还残留着白炽灯明晃晃的光影，下一刻就被人踹到了地上。
“唔！”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一记窝心腿就揣在了他肋骨正下方，他差点背过气去，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抱着自己的小腹喘息。
恍惚间他听见快门的咔嚓声。
“你还挺拽！”杜长海接连朝着他的小腹踹了三脚，余墨阳只能曲着身体往墙上靠。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往后拉，将他整个人的头往后拽，余墨阳头皮针刺一般的疼，杜长海的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面。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以为杜长海的巴掌就要打到他头上。
“杜长海！”李添站在厕所门口喊道。
余墨阳睁开眼睛，李添就像电影里的古惑仔一样，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棒，打开了厕所的灯。
“你还敢来，是没被我打怕？”
杜长海回头，李添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劈头盖脸地往旁边人身上砸。
四五个人瞬间混战在一起。
李添孤身一人，但气势不输杜长海，看他样子也是打架的老手，处处都往痛的地方砸。他边打边往余墨阳身边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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