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被傅致败了兴致，蒋立文敢怒不敢言，席间便一直侧头跟赵润一嘀咕，要弄些人来消遣。赵润一会意地点头，又看向对桌的傅致，“傅董待会儿一起去吗？”
傅致抿了一口酒，“不了。”
赵润一赔笑道，“好，傅董自便。”他又提起两人刚刚未谈完的生意，“对了，那几船烟草下个月到，您看是不是直接运到港口……”
“嗯。”傅致心里有事坐不住，敷衍几句便放下酒杯起身离席。
蒋立文看他走远了，有点不甘心地嘁了一下，小声道，“阿傅这两年真是越来越喜欢端着了。”
落在后面的顾念听见了这句，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他抹了一把开餐前被傅致在洗手间弄得发红的嘴唇，觉得蒋立文说的倒也不假。
傅致脚步很快，顾念悄无声息地跟在人身后进了房间。刚落下锁，男人就转过身来冷脸看着他，“有事？”
口吻公事公办得很，好像一两个小时前在洗手间里折腾人的不是他。顾念并不意外，无辜道，“吃饭之前的事……傅先生还没做完。”
他并没有贴上来，却能让傅致觉得皮肉很软，正向自己率先扔掉防备。
调情也调出了点天真的意味。
这反让傅致忽然醒悟过来，对方并不是对欢场风月一无所知的人。他一把握住那只手腕，下手的力道极重，“下午蒋立文叫你走你就走？”
捕捉到顾念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傅致更加确信眼前的小东西并非不懂他和蒋立文之间的默契。
几天前还求着自己别把他送走，转头又能和蒋立文半推半就，脑袋倒是活络得很。
这点活络弄得傅致心里不悦，他居高临下的日子过惯了，不舒服总要发发火的。
被他捏着手腕的人平心静气地笑了笑，并不心虚地舔着自己唇角，亲昵又正经地答他，“傅先生也没叫我不走啊。”
傅致一时语塞，又不肯拉下脸承认自己心里的不痛快，便像扔开烫手山芋似的松了手。
手腕被捏出了一圈红痕，顾念却仿佛并不觉疼，安安静静地道了声晚安。在傅致叫住他前，飞快地闪身出去了。
那晚之后，傅致连着两天都没见到平常跟条尾巴似的黏在自己身后的人。他坐上从庄园回城的车时，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顾念的去向。
“之前定好给中东那边的那批货，这几天到港，他跟苏穆过去接货了。”人手的事情都是薛肃在管，没有特殊安排，他老板并不会多过问。薛助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傅致的脸色，没品出什么不对味儿来，便试探地开口道，“您找他？”
“叫他回来后来见我。”
“是。”
这天夜里，海港风平浪静，只是云厚，不怎么见得到月亮。港口灯火通明，几船人忙着交接货物。这条线走得多，没出过什么事，苏穆难免有些懈怠，靠在一边和顾念闲聊，“你今天怎么了？底下人都说你阴沉沉的。”
顾念拿着一只打火机自己点燃又盖灭，“没事。”
“哎……跟哥说说……”苏穆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听见船下传来零星几声枪响，但他耳机里并没有收到前哨汇报，两人对视一眼，苏穆低声骂了一句，“操。”
他立刻把带来的人分成两队，勒令清加快清货速度。苏穆抽出配枪带人往下冲，远远对顾念道，“你呆在上面。”
顾念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左肩的旧伤，他转身往舱内走，“不用。”说罢便动作极快地拿起两支捷克CZ75，熟练地换好弹匣，灵巧地从天窗翻出去，趴在舱顶上迅速确定来人的位置，低声道，“两侧舷梯，右侧舱口。”
“你自己小心。”苏穆听见他在耳机里报的位置，跳下船舱和来人交上火。对方人数不多，但短短一两分钟就已经放倒了守在舷梯附近的几个人。顾念两枪点射掉正往轮机室去的人，提醒道，“有人进船舱了。”
他下方的船舱里传来几声打斗的闷响，顾念动作极轻地挪到天窗口，从他右靴里抽出一把薄刃精准地挥出去，一个人在极细的破空声中倒地，顾念跳进船舱，被刚刚视线死角的人冲出来在胳膊上划了一道，他一秒迟疑也没有，转身补上两枪，又对着甲板货物旁还未反应过来的几个人平静地说，“继续搬。”
苏穆这时也在耳机里命令道，“快点，十分钟内开船回港。”
顾念轻声哼着歌去把那具尸体上的刀拔下来，在那人衣服上擦干净血，再把刀收回刀鞘。
苏穆重新安排盯梢的人，顺便把尸体扔下海。他回舱内查看情况，转了一圈确定没出什么问题，又问顾念，“阿顾，严重吗？”
“没事。”顾念敷衍应道，找出绷带给自己简单包扎，边弄边走到舱外去吹风。栏杆上还有两处沾着暗色的血迹，他拣干净地方斜靠着。没几分钟，船很快启动，掉头向远处灯光明灭的灯塔驶去。
苏穆从船舱里出来找他，抛着一盒烟问道，“抽烟吗？”
“嗯。”顾念伸手接过一支黑冰，熟练地点燃后掸掸火星，“抽半根。”少年认真道，“烟味太重。”
苏穆嗤笑，自己也抽起一根，“又不是在宅子里，别憋了。虽说傅先生不喜欢烟味……不过大男人抽抽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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