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安邦冷静低头，观察沈良每一个表情。
沈良眼眸半垂，不言不动，整个人像失去精气，萎靡不振缩在那里。
耳边通讯器嗡响，黄文野的叫声从里面传来：“队长快来，你和兄弟快来！定位我发给你了，这里发现了人类脚印，还有只刚被丢掉的穿山甲尸体！”
两人从地上翻起，跳上越野，向黄文野发来的地点开去，靳安邦摇开半扇窗户，让风浪涌来，吹散满脸燥热。
沈良脸色煞白，嘴唇干裂，身上还是那没有换掉的，破烂的手术服，他像只被拴上绳子的提线木偶，僵硬靠上铁皮，视线空茫茫散着，不知朝向哪里。
黄文野在通讯器里不断催促，靳安邦猛踩油门，发动机发出震耳嗡鸣，全力向目的地冲去。
沈良被甩的东倒西歪，靳安邦瞥他一眼，沉声开口：“安全带。”
沈良蠕动嘴唇，沙哑重复：“安全带。”
靳安邦一脚踩上刹车，沈良向前撞去，脑袋快挨上玻璃，被靳安邦勾住肩膀，一把拽回。
沈良嘴唇哆嗦，迷茫看他，靳安邦探身过去，抽来安全带，给他系在腰间。
系紧安全带时，靳安邦触到沈良的手，那手寒凉如雪，似刚触过冰川。
“沈良，集中精神”，靳安邦拍拍沈良的脸，“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在车里的，即将去抓人的，是你沈良和我靳安邦，不是任何其他的人。”
沈良被这话拽回心智，他摩擦脸颊，用力点头，抓来通讯器看定位，给靳安邦指明方向。
离那定位还有两公里，为避免打草惊蛇，两个人弃车下来，弯腰一路小跑，迅速接近中心。
附近有片湿地，低矮灌木丛掩在其中，足以遮挡身形，黄文野看到他们，弯腰驼背过来，小心对他们摆手：“亚伯拉罕在辨认脚印。”
亚伯拉罕是个瘦小的Alpha男人，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几十年，对跟踪追寻有丰富经验。
靳安邦点头，在视线范围内，尽量远离几步，不打扰对方工作。
五分钟后，亚伯拉罕起身，指出一个方向，一行人夙兴夜寐，向那边急速行军。
走出灌木丛，脚印变得越来越淡，给亚伯拉罕增加不少难度，但他仍跪趴在地，不放过蛛丝马迹，尽其所能指明方向。
他们沿着这条被指出的线路前行，一路上时不时发现两枚鳞片，孤零零落在地上，沿途还有些烧干的柴火，脚步变得更加凌乱。
“暂时停下，不能再走了”，亚伯拉罕止住脚步，示意他们停下，“如果再靠近，会被他们发现。大家两天没睡，先坐下休息，一小时后再追。”
这里的一个人当五个人用，每个人都巡逻一天，殚精竭虑耗费心神，疾步前行的时候，勉强忘记疲惫，得知能坐下休息，疲乏滚卷上来，两腿软如面条，几乎直不起来。
沈良寻个背风的石块，滑下去抱住两肩，下巴放上膝盖，尖角戳的**生疼。
一小时飞速掠过，亚伯拉罕挥手，大家全员集中精神，沿脚印向前追踪。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脚印彻底消失，分叉路口分成数个，每个都指向不同的方向，让人分辨不清。
亚伯拉罕眉头紧皱，靳安邦上前两步，沉声提议：“分开找吧。”
亚伯拉罕点头，靳安邦把通讯器分发出去，指指耳朵：“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发现他们的踪迹，轻弹三下通讯器，其他人会看到定位，明白了吗？”
几个人连连点头，各自分开，分别走向不同的岔路。
沈良埋头前进，不敢打开手电，沿着黝黑的小路，低头快步向前，树荫在头上留下暗影，一丛丛覆盖脚尖。
夜色渐神，黎明前的黑暗蔓延，浓稠的夜如有实质，攀爬覆盖脚面。
孤身一人，沈良后背绷紧，小腿发颤，模糊中有手电筒光线照来，他下意识低头，悄无声息卧倒，那光线从后背擦过，堪堪落到脚边。
沈良屏气凝神，心提到喉咙，那光芒如有实质，掺杂某种残酷，一寸寸贴近上身。
他紧贴地面，不敢呼吸，不知过了多久，那光线收回，远处传来嚓嚓脚步，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乱，渐渐向远处聚集，众多手电筒亮起，重物击打树干的声音传来，一下一下，沉重令人牙酸。
沈良深深呼吸，鼓起力气，几乎贴上草丛，向前缓慢挪动。
隐约能看到五六个人，各个身背猎枪，手持刀斧，在树干上撬砸猛砍。
几个人低声交谈，口唇间有橙色烟火，一簇簇出现消失，湮没在黑暗里面。
剧烈挣扎与抠挖的声音传来，沈良忍不住抬眼，一只穿山甲被人抓住尾巴，高高提起，那穿山甲奋力挣扎，被人高高抡起，狠狠往树干砸去。
砰的一声，穿山甲被砸的大脑受损，动弹不得，几个人拉开布袋，把穿山甲丢入，转身离开树干，依次弯腰俯身，走进旁边一座石洞。
沈良轻敲三下通讯器，矮身跟上，沿着草丛摸索过去，打开微型摄影机，悄悄向里面看。
石洞中架起一口大锅，下面烧起熊熊烈火，烧开的水咕噜噜冒泡，几个人坐在锅边，猎枪卸下放到旁边，各自打开口袋，把二十来只穿山甲抓出，拴住尾巴，系在石壁伸出的绳子上。
有的穿山甲只被砸晕，醒来后惊慌失措，拼命向前面爬，那几个人挨个查看，找出力气最大的那只，抓住尾巴抡起，猛砸几下，砸的穿山甲嘴角流血，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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