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微微凉的夜风穿过他们中间的间隔，郑基石感受到自己的头发有一些被撩动起来，发尾触在耳朵上，带来麻酥酥的感觉。
他停下来。斟酌着到底该怎么说。
直接问他的弟弟是不是在喜欢他吗？这样未免太唐突。直接对他的弟弟说不要再继续了吗，又太伤他的心。郑基石站在原地不再向前，李星和也停下脚步，试探性地唤他一声：“哥哥？”
“哥哥累了吗，不送我回去也没关系，我知道怎么走。”
李星和体贴的话让郑基石心中生出一阵罪恶感，他皱皱眉，决定首先把李星和送回学校，其他的事情都到时候再说。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郑基石想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李星和的所有行动中的意义，李星和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走到校门口，郑基石停下脚步站定，朝李星和笑笑：“学校到了，进去吧。”
李星和狡黠似的看看周围，向他凑近一些来问他：“哥哥，能亲亲吗？”不待他回答，已经踮起脚尖亲上他的嘴唇，郑基石只感受到嘴上涌来的一阵凉意，在李星和短暂的接触过后，他偏开头。
夜风又撩起来他的头发了，带了一点点的凉意。
李星和的声音也像这晚的风一般，甚至郑基石还听到他低低的“呵”了一声。这根本不像他的弟弟！郑基石转头却看到李星和脸上确确实实带着些笑。
“哥哥很讨厌呢。”
郑基石没说话，既然李星和先开了口，那他也没必要就要不要说这个问题继续纠结下去。
“……嗯。我们不应该这样做，你已经是高中生了。”
“就是因为是高中生。”李星和斩钉截铁的说。他的声音很大，刚好路过的人朝这边投过来视线。郑基石瑟缩般的拉着他向更偏僻的地方走去，李星和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在大声说他的主张：“哥哥不知道吗？我在初中的时候甚至见都见不到哥哥不是吗？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郑基石皱着眉在嘴边竖起食指，“你小声一点。“
“嗤。“李星和不屑的笑一声：”没人会专门来听我在说什么的，大概都以为是叛逆高中生吧，哥哥实在不必这么紧张。“他看向郑基石的眼神里竟然有些轻蔑。
郑基石被他堵得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会告诉他：“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不管是哪个具有社会道德的人都不会对我们的行为持赞同的态度。“他的声音放软下来，仿佛站在他眼前的还是那个小时候的李星和：”你知道吗？“
他的眼神里都快溢出来一些乞求的神色。
这神色落在李星和眼里，越发激起他的不屑：“社会道德，你就这么害怕吗？你在害怕什么？你被别人唾骂吗？你被女友抛弃吗？你被学校除名吗？再说，我根本没要求你做什么吧？以后你不喜欢推开就是了啊，你怎么知道今天晚上都没有推开我？你不是早就想说这些话了吗？你一边接受我一边在心里推开我，你一定会打着为我好不愿意伤害我的名义，但明明你只是在掩饰自己。你说，”
李星和凑到郑基石的面前，脸上带着些残忍的笑意：“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你的弟弟——我？”
郑基石向后退两步拉开他与李星和的距离，他注意到李星和对他说话时称谓的转换，也无可否认的，他对李星和所说出来的话表示伤心，因为那些话似乎说得都没有错。他的弟弟已经成了一个在这样的场面下还能带着笑意得、咄咄逼人的人，郑基石对此很后悔。
“我知道我在你初中时候和你见面很少，但是……”郑基石顿下来斟酌一下措辞，李星和站在他对面，双手抱臂带着高傲的笑意看着他会说出什么话。“但是，你这只是孩子气的胡闹，是你在青春期叛逆期或许经历的一个阶段，这个世界对你来说还很大，你不能按照出生至今所拥有的知识来看待这整个世界……”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李星和不耐烦的打断他。
“我是说，”郑基石下定决心了，既然李星和决定在今晚说出那样准确的话，他也不会犹豫，让兄弟之间挑起一场战争，战火纷飞中烧得什么都留不下。“我是说，我不喜欢这样。停止吧。以后想到的话，你一定会后悔。你只是处在叛逆期，想要一些不同的刺激的东西。我认为我有些义务来防止你走上歧途。”
“我的叛逆期早过了，在初中的时候就过了。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们那几年根本没怎么见过面。我对我现在正在做的是什么、对我自己对你所拥有的情感认识得很清楚，我就是很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就是很喜欢你。”
郑基石瞪大了眼看站在他眼前的他的弟弟，夜色下李星和的脸看不太清楚，他保持着平视，看着郑基石的眼神就像野狼盯紧了猎物。在昏暗中，郑基石咽了口唾液。
“对了，”李星和再次开口，“我倒是想问问，歧途是指什么呢。是什么呢？是指我在早恋这一件事还是指我喜欢上了我的哥哥？”
“我说过了，”郑基石一开口，声音干涩：“我们不应该是那样的关系。”
“你说，你不喜欢。说给我听，你说你不喜欢。”
“……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那样的喜欢。“
“那就不要喜欢我！”李星和爆发似的突然吼出来，郑基石吓了一跳，他的最后的尾音里带着一些哭腔，他伸出手想安慰一下他的弟弟，但还没有碰到，他的手就被打开。李星和盯着他恶狠狠的说：“你不喜欢我，那就不要对我好。老是这样老是这样，打个巴掌给颗糖的戏码快停下吧我已经不想再接受失望。你知道吗？”
李星和下了些力气，郑基石的手臂有一块火辣辣的疼，他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
在李星和的嘶吼下，郑基石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看着李星和的眼里涌满泪水又落下来，汇在尖尖的下巴，又终于落下来。
“我……”
他的话被李星和伸出来的手打断。
“不要来看我不要找我，不要和我说话不要管我。去享受你的大学生活去和你的女朋友谈情说爱。不要管我。我走了，你回去吧。”
李星和用衣袖抹一把眼泪抬脚就往回走，郑基石只是站在原地。
夜风吹过来，凉意爬满全身。
——今年的冬天大概是会很冷。郑基石也抬脚往回走去，重重踩下扬起脚边的灰尘。
李星和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李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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