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帆不说话，跟个小牛犊一样闷头往里面冲。李文修关上了门，问：“怎么回事？”
“李老师。”柯帆站在门口，仰头看他：“你救救我吧。”
李文修没说话，让出身子来，放柯帆进门。柯帆掸了掸衣服蹭上的灰尘，坐在了沙发上。
“说吧。”李文修把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双手交叉微微倚靠在靠背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柯帆这才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他抿了抿嘴，低着头说：“对不起啊李老师。”
“说你自己的事。”李文修咳了两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昨天中午送作业到办公室，正好碰上沈老师，他让我把资料送到数学办公室去，我就去了。”他拖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瘪了瘪嘴：“裘老师问我把资料放哪儿去了。”
“我…我初中的时候，背了处分，”柯帆无意识攥紧了抱枕边缘，垂着眼睛说：“是因为偷盗，但我没有。”
他攥得死紧，手指关节泛白，仔细看还在微微颤抖着。
“我没有偷，可是没有人信我。”柯帆的头越来越低，声音夹着哭腔：“是我奶奶求着老师才让我继续读书的。”
他放弃似的拿袖子抹了一下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抓着抱枕的手猛一下松了劲，微微抬起来，却又在下一秒放了回去。
柯帆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看着李文修，眼中的无助几乎要溢出眼眶：“李老师，你、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能不上学。”
“裘老师一定觉得是我拿的，可是我真的没有。”他似乎是想向前抓住李文修，手又缩了回去，胡乱地擦掉下来的泪珠：“我奶奶想让我上大学，我不能不念书。”
“奶奶让我好好读书，我不能辍学李老师。”柯帆似乎已经不在乎丢不丢脸这件事，他完全崩溃地哭出声来，却还注意用袖子蒙住脸，好让眼泪不会掉到抱枕上。
李文修叹口气，起身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条热毛巾出来，轻轻贴在少年的手背上，轻声说：“敷一下。”
柯帆接过来，胡乱按在眼睛上。李文修把放在他腿上的抱枕拿走放在一边，缓慢且温柔地轻拍他的背：“没事的，你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
他把空调打开，轻柔的暖风缓缓围住整间屋子。柯帆坐在空调边上，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在微微颤动。他把毛巾拿下来握在手中，闷闷地说：“我今天不想去学校。”
李文修欲接过毛巾，却被少年不好意思地躲过去：“我等会儿自己洗。”
李文修没有强求，轻轻咳了两声说道：“你下午和我一起去学校。”
柯帆揉了揉还有些疼的眼睛，闷声回应：“知道了。”
——
下午，柯帆跟在李文修身后到了学校。
“李老师，”柯帆停下了步子，有些犹豫：“我能去你办公室待着吗？”
“你回去学习，这事我来处理。”李文修拍拍他的肩，目送他进了教室。
转身，他轻咳几声，向办公室走去。
“沈老师不在办公室吗？”李文修看了一圈，没见沈老师，便问了隔壁坐着的一位老师。
“哦，他今天下午有课。”老师突然反应过来：“诶？李老师，你不是今天下午没课吗？”
“处理一些事情。”李文修点点头，继续问：“沈老师是丢了什么东西？”
“哦，这个啊。”老师停下了笔，凑过来说：“不是那个，全国中学生知识竞赛那个汇总报名表，在他手里嘛，他让人学生给他送给老徐，结果老徐下午来，说没有。”
“哎？李老师，那学生是不是你们班课代表啊。”老师突然反应过来，问了一嘴：“二十七班那个，叫柯帆的。”
李文修点了点头。
“哦，是他啊。”老师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文修皱了皱眉头，去了数学办公室。
——
“裘老师。”裘春霞抬头，看见李文修走了过来。她放下手中的笔，笑着问：“怎么了李老师？”
“我来找你问柯帆的事。”
裘春霞摇了摇头，说：“他上午就跑了，我打电话给他家长，依旧没人接。”
“他去找我了。”李文修打断她。
“李老师，作为教师，学生逃课应该劝导而不是纵容，我对你这种做法很不赞同。”裘春霞板着脸说。
“确实。”李文修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但是，我同样也对裘老师处理问题的方式很不赞同。”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无理由质疑一个学生，在我看来这也不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
“是这样，李老师，”裘春霞摇了摇头，苦笑：“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但我确实查了走道的监控，才说这话的。”
“昨天中午除了柯帆，并没有其他人来过办公室，徐老师是在下午的时候找资料，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着。期间，沈老师也没发现，我才问了柯帆。”
“李老师，这件事我也想仔细调查，但报名截止时间不等人，这确实是目前最快的办法了。”
“况且，那抽屉里还放了三班班主任没收的好几部手机，也一起不见了。”裘春霞把刘海别到耳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文修面无表情，他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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