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秦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画沙已死，其他野兽也停下了攻击，像是在与他共同品味，共同聆听，这胜利的号子，和冥冥中的悲意。
他得到什么了吗？没有，只是杀了一个人罢了。
这时，夏真从旁边的石头后面钻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无法述说的神情，显然那些对话他都听到了。
他拖着艰难的步子，走到男人面前，注视着他的侧脸：“其实……其实你不用杀了他的……”
秦霜勾动了下嘴角，这个动作显得那么无力：“怎么，你倒戈了？如果是那样，我也会毫无犹豫地杀了你！”
夏真的身子摇晃着，脑袋像失了方向一样转动，他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萦绕在心中：“秦将军，你何不……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句话促使对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秦霜，生来便坦坦荡荡，坦荡地活着，坦荡地死去，何以要给自己留什么后路？”
说完，便往回走。
夏真不由垂下了眼，如果真如他所说，一切都无所谓，为什么自己会听见，那哀泣的声音呢？
为什么……难道是苍天，还是自己在哭？
回到营中，营中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所有的将士都站成了两列，居中，依然是绝君高坐，他从未有过如此居高临下，一步登天的神态，好似已将天下收入囊中。
“这是你要的。”秦霜将那人的断头扔在了地上，然后抬起眼，环视四周。他们仿佛都是陌生的人，从未见过。他用的也是陌生的眼神，失却了本该有的温度。
“很好。”绝君露出别有意味的一笑，“秦将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太厉害了。”
那人发出一声慢半拍的嗤笑：“你是在夸奖我，还是在夸奖自己呢？有话就说，不用再绕圈子了。”
绝零忽然敛住笑：“画沙这个心腹大患已经除掉了，首先恭喜，你为兽族同胞报了仇。不过，”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了许多，“大仇得报，你们是不是应该臣服于我呢？这可正是大好时候。”
听言，秦霜的表情彻底凝固了。他挺直身躯，隐忍得不能再隐忍地，露出了悲恸以及狠绝的笑容，不，那不是笑，那更像是……“我族，若是不臣服呢？！”
绝君的手握紧了王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看看那边是什么？”
那些人让开，露出了好几个牢笼，君王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不可忤逆的天命：“若是不臣服，本王就杀了关在笼子里的母兽！”
兽族的战斗力主要来自雄性，相比之下，雌性以及幼体比较羸弱，秦霜气得拳头都要捏碎了：“你是在威胁我么？！”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战士们也咆哮起来，全都责骂绝君的忘恩负义，却投鼠忌器，不敢上前一步。
夏真则靠在了树上，他浑身都软了……
“我们兽族，从不臣服任何人，哪怕天要灭我，我等也担着！”秦霜用刚硬的声音说，他的眼里，满是由泪水浇筑而成的怒火！
“但是你们的老弱妇残——全都掌握在我手中。”绝君以冷酷的口气宣示着自己的绝对权威，谁敢和他作对？！
“好，”秦霜不住地点着头，“好，你赢了。”他浑身都在颤抖，但是没有崩塌，也绝不会崩塌！只见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随着‘噌’的一声，所有的目光都变得异样起来，就连绝君，也瞪大了眼……
“你曾说过，要让一个种族臣服，必须得杀掉他们的王！！”语毕，剑锋毫不拖泥带水，被他反手刺进了胸膛！
鲜血溅出的那一瞬间，有惊叫，有叹息，有惨呼，几者混杂在一起，仿佛要掀翻这块地方……
绝君伸了手，但他够不着……他们相距太遥远了，仿佛身处不同的时空，活在不同的梦境，谁在地狱，谁又在天堂？谁在哭，谁又在笑？
不知道……
“你们谁也不准报仇！”临死之前，他伸手拦住欲冲破防线的兽人，随着眼角滑下的那道清泪，便生无所恋死不屈服地，闭上了眼……
这时，一只狐狸奔了出来，扑在他身上的时候化作了人形，拼命呼唤着他的名字，嚎啕大哭不已：“秦哥哥，秦哥哥，你为什么要自尽？你不要死呀，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她狠狠转过头，怒视着呆愣的绝君，泪流成河，无法遏制：“是你逼死了他！你好狠啊，绝零！！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你不要他，就不能把他留给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你知道吗？！你不珍惜，将他弃如敝履，可对我来说，他可是我求之不的宝贝呀！我的宝贝呀……”
轻鸿虽是只狐狸，纵然狡诈，纵然无耻，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映着她对秦霜的一片深情……没错，她是个污垢的人，但是她的爱，真真切切，犹如她的恨，深不见底……
她哭得如此凄惨，足以让石头都化成灰，她的泪，晶莹剔透，都是为那个人而流，大家无不为此动容，此时此刻，她是什么身份，曾经做什么，又有什么紧要呢？
真心如斯，痴情即可。
夏真再也看不下去了，挤开人群，就疯狂地奔了出去，展离死了，秦霜也死了……
他们都死了……
一不注意，就被绊倒在地，剧痛袭来，意识开始模糊，他真希望，自己不再醒来，向这个可怕的噩梦，永远告别……
喜欢逆天请大家收藏：(m.zongcaiwenxue.org)逆天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