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连翘低头看,翘头履,缠枝花,襦裙广袖……他抬手摸了摸头发,连簪子都有?
“这还值得大惊小怪吗?”晏致又把拂尘插回背后,“谢斩一天能给你变八十套模样。”
“………………”
空气一时间十分凝固。
谢斩:“还有事,离开一下。”
纪连翘:“……谢斩!!!”
晏致掏了掏耳朵,继而明白过来,爆发出一阵大笑。
·
阿魇站在炉子旁烤火,头上盖着条大毛巾。
“啊啾!”她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侍女轻柔地帮她擦着湿发,少顷,另一个侍女递上一碗热姜茶。
阿魇一口气喝了,抹了抹嘴,这才对纪连翘说:“南儿小姐,阿魇冒昧了。”
“没关系,你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谢斩和晏致都在屏风后坐着,不知是谁开了一道消音结界,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听墙角,时而还品评两句,活像在看皮影戏。
晏致啧啧两声:“真行,这娇滴滴假惺惺的,很像那么回事。”
谢斩觉得他对女人可能存在什么误解。不过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谢斩很点到为止地同情了一下晏致,毕竟这是著名单身基地小虞山的高徒,门风传承,令人钦佩。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骗人穿女装又是什么癖好?”
“……”谢斩搁下茶盏,认真道:“出门左转有把伞。”
“?”
“自己走,别逼我动手。”
“……”
“我来,是想……”阿魇咬着下唇,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要经受三个人的观察考验。终于,她下定了决心,“南儿小姐说的那个妓女,我知道!”
“你知道?”
阿魇憋着嘴点点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她叫秋怡,是添香楼的头牌,她来找师父,她、她不是做了官太太,她死了!”
“秋怡,是那具女尸?”晏致咦了一声,“这小姑娘又是谁?她怎么知道?”
“一个叫艳娘的算命女人的学徒,怎么,允婆没和你说?”
晏致架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靠在圈椅中,拂尘被他随意搁在一旁。他摇头道:“老太婆被你吓傻了,我还愁带回去怎么让她开口呢。”
“哪里是被我吓傻。”指尖在桌上轻点,谢斩道:“那山上你没看出什么?”
“胭脂虫嘛。”窸窣声音响起,是晏致提起小炉上的铜壶,在往茶碗里添水,“……艳美魔在那里养虫子?二十年前那场瘟疫果然是她的手笔。”
屏风后静了一静,阿魇的故事已讲了个开头,他们便止住了闲谈。
“……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她一走进来……”
——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
“她那天蒙着一块黑色方巾,遮住了大半张脸,进门就说要找艳娘。师父正在卜卦,听见她的声音,一把收了筹子走向她。她模样实在古怪,我便让师父小心点。”
“你为什么要让你师父小心?”纪连翘打断她,笑:“算命也有危险吗?”
阿魇踌躇了一会儿:“师父……师父有许多相好的,也有、也有许多仇家……她们有时候会上门来……”
纪连翘懂了。
“师父问她有什么需要。她很紧张,一直朝街上张望,像在躲避什么人,听到师父的问话,她微微掀开黑巾,从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救救我。是无盐山让我来的。’
听到无盐山,师父放下了戒备,挑起帘子带她去后屋。”
纪连翘暗忖,听这样子,艳娘与无盐山之间有一条默契的联络渠道,双方对彼此都十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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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大部分时间师父都不让我跟去。没想到今天师父却让我也跟着去,还让我把店门关了。
我自然是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师父打算把她的秘术传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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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连翘很天真地咦了一声:“她还真的藏着什么独门秘籍呀?”
阿魇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有的,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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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屋,师父问那女人打算做什么,那女人说出两个字——报仇。不过师父并没有那么好糊弄,她说,虽然你是允婆介绍过来的,那就应该清楚,报什么仇,哪家的仇,什么程度的仇,都必须交代清楚。
那女人沉默了好久,然后一把扯下了方巾。”
阿魇惊恐地吞了口唾沫:“南儿小姐,你能想象吗?那是一张烧伤的脸。所有瘢痕扭曲在一起,从脖颈到双颊,一直延伸到眼睛下面。看着,就像怪物一样!”
纪连翘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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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再看,可是师父很淡定。可能她见多了吧。那个女人抚摸着自己的瘢痕,那模样很神经病。她说,她是添香楼的秋怡。”
阿魇回忆着秋怡的脸,续道:“秋怡是东离河的名妓。她长得小家碧玉,眼睛里总有股淡淡的水雾,证明她是从寒水城背井离乡来到京都的。”她打了个喷嚏,“寒水城的女人一离开家乡,眼睛便那样。好看是很好看的。”
寒水城……纪连翘想起他的户证铭牌,上面写着他的出生地也是寒水城。
“她要报什么仇呢?”
阿魇犹豫了一瞬,火炉发出哔剥声。
廊外,雨不见小,几个侍女离得远远的,坐在廊下看雨发呆。
“她说,她的男人背叛了他。她供那个男人上学、念书、考功名,不过他一高中,就被什么高门大户抢去作女婿了。或许也不是抢。”阿魇握着壁炉旁的烧火棍,戳了戳火堆,说:“他兴许内心巴不得呢。南儿小姐,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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