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肆报复地称为空气的程一回头刚准备往教室走，就和教室后排的那道目光遥遥相接。但那目光在相接后的那一秒就移开了，让程一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程一也装作无事发生地走进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道目光的主人却突然开了口：“欸，程一，你拿着纸条冲出去，又这副要开心不开心的样子回来，是拒绝完别人了？”
“啊？”程一缓了缓才反应过来这人在问什么，有一说一，“没，不知道是谁给的。”
卫恣问：“那……那张纸条呢？”
程一说：“丢了。”
“啧啧，”卫恣觑了觑眼，故意夸张地说，“你可真不近人情。”
“不然呢？”程一看了卫恣一眼，理直气壮地开口，“留着看吗？”
说实话，卫恣觉得留着看也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程一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好像又变得有问题了。
卫恣为这个疑惑陡然沉默了，程一也终于因为话多的人突然的沉默松了口气。
但这份沉默没维持超过两分钟，就被卫恣打破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手肘撞了撞程一的手。
“对了，”卫恣说，“刚刚你不在，廖总说下午的最后一节体育兴趣课，我们和1班一起上，1班你知道吧，周肆他们班。”
“廖总……”程一思考了两秒，才想起是自己的那个班主任。
这里的学生和老师的相处模式和他们小镇不太一样，小镇讲究的是从金沙书院里传承下来的尊师重教，但这里讲究的是老师和学生应该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所以私下里连称谓都变得随便起来。
“欸，”卫恣用笔敲了敲程一的桌子，“你听到没？”
“嗯，知道了。”程一答。
卫恣说：“那，能不能，让周肆和我们约场球赛？”
“？”
程一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卫恣解释道：“不是说下周的足球赛，他们班有他吗？”
程一皱了皱眉头，还没开口问“我怎么不知道他去踢球了的事”，坐在前面的人突然就转回身，一脸兴奋地问：“什么，要和那个‘肆哥’踢球了吗？真的吗？我听说他挺厉害的，嗯，就是打架那方面。但他真的要去踢球吗，他那种身份……”
这个前座的同学还在喋喋不休，但程一瞬间没了回答他的想法，大概离他当众成为周肆，就差一个白眼了吧。
周肆这个人真的在不想理人的时候，就很喜欢翻白眼。
他每次别的女同学给程一递情书的时候，他就是那样，在一边坐着或者站着，然后当着程一的面翻了白眼，跟程一说：“程一一，回家。”
程一一开始还会听他的转身追着他走，后来长大了点，总要跟人女同学说声抱歉才走。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周肆也经常收到很多小情书、小纸片什么的，但面对周肆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少爷”来说，程一这样的百姓，看到也就看到了。
他不管周肆，周肆后来也没怎么管他收小情书的事，只是每次遇见了，还是会翻个白眼，然后自顾自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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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张明煜，”卫恣制止了喋喋不休的人，又用手肘碰了程一，“欸，可以吗，程一？”
程一看了眼那抿着嘴不敢说话，眼神却异常期待地看着他的张明煜，故意把自己从周肆那里剥出来：“不知道，自己问他吧。他愿意就踢。”
卫恣别有深意地挑了挑眉，程一不知道为什么从卫恣的眼里看到了一点……轻松？
程一下意识地皱了眉头，看着卫恣。
卫恣却突然开口：“你跟他关系好，去问问？”
卫恣这话声音并不大，却也不小；教室里有多少个同学会听到，程一不知道，但张明煜是一定听到了，程一是知道的。
而且张明煜听到了，就大概等同于半个班都知道了，因为张明煜突然惊讶地拍了下桌：“什么？程一同学和肆、肆哥？!”
这话一出口，全班的视线就都锁到了程一这里，简直和前几天杨小立一下课就在他们班教室外叫他一样，有过之，无不及。
程一看着卫恣的整个眼神都凌厉起来，大有一种可能下一秒就会杀了他的错觉。
卫恣却无所觉地咧嘴笑了下：“不是周肆自己说的？你们，朋友兼同桌？”
程一这眼里的火焰硬生生被“周肆”这两个字眼憋了一半回去。不得不说，这个周肆，比什么及时雨都管用。
程一的目光转而杀向了张明煜，让张明煜的下一句“竟然还是朋友兼同桌”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张明煜僵直了背，愣了两秒，才讪讪笑起来，小声地开口：“程一同学，你和肆、肆哥这么熟啊？那可不可以……”
“自己问他。”程一冷声打断。
“哦……那你们……”张明煜还想继续八卦一下。
“这个大课间，怎么是时间这么长？”程一不耐烦地开口，惹来卫恣没忍住的憋笑。
“你笑什么？”程一偏头问他，语气里带着点气急败坏。
卫恣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有点不一样。”
“哦。”程一在心里呸了他一口唾沫星子。
卫恣不知道，这种带着点求生欲的话，都是周肆在程一面前念了几年的，有周肆这根油腔滑调的老油条在，什么好话坏话程一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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