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周肆旁边的寝室门大开来，屋里走出来的那个人最后站在了门框内的黑暗里。
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正怒目圆睁地看着那个突然疯起来跟“疯狗”没分别的周肆。
周肆听见动静以后，抡拳的动作一瞬间顿住了，他缓缓回头，看向了黑暗里的那双眼。
那双曾经笑起来和月牙一样的眼睛现在好像蒙了层云翳，让他看不真切，甚至好像一转眼就要消失在黑暗深处了。
他张了张嘴，嘴里那句“一一”还没出口，就被那眼神里陡生的失望而吓住了。
他从来没在程一一眼里看到过这样的情绪，就是他当着程一一的面打架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情绪。
而且他记得那时候程一一眼里更多的是担忧。
“快把他们分开！”
查寝老师注意到了周肆那没有抡下去的拳头，也发现周肆顿住了，她赶紧发号施令。
走廊里相对的几扇门同时打开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涌上前，又在周肆面前愣住，谁都知道周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没谁敢直接挑战这个所谓的“暴力权威”。
“那个…你先去上。”人群里为了谁先上而嘀咕推让。
但这个暴力权威的眼睛正直直锁在程一的身上，就好像只要程一一皱眉，他就可以立马低头认错一样。
但他的程一一不仅没有皱眉，还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卫恣。
周肆手里的拳头捏紧了一点，他咬着牙移开眼，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遭，拍拍手站了起来，故作轻松：“接下来要送我去卫主任那儿？”
他是明对着那位查寝老师说的，眼里带着点中二少年的不可一世。
程一却再没给他一个正眼，只是看着周肆跟着那个老师离开，才在一众目光下，先一步把卫恣扶了起来。
“对不起。”程一先开了口。
“替谁？”卫恣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揉了揉，“替周肆？”
“嗯。”程一将人扶进屋，嘴里是下意识地替周肆开脱，“他，有的时候，有点神经，也不是故意的。”
卫恣问：“他不太喜欢我？”
“他神经，觉得你有问题……”程一说？
“觉得我有问题？”卫恣看着程一熟稔地从床下抽屉取出小药箱，“哪方面？”
“没有哪方面，就是……关于我交朋友，他总会发发疯。”程一故作轻松地笑着，拿着棉签的手却不自觉地发抖，“他会觉得，你会害了我。”
“害了你，”卫恣抬头，看着那个眉头紧皱起来的人，摇摇头，“我不会；但是……”
“嗯？”程一问，
卫恣抓过程一微微颤抖的手腕，眼睛一觑，有肖似卫主任一般的狐狸模样，他暗示着：“但我确实有问题。我，不只想和你做一般朋友。”
程一的目光因为他这句话呆滞了一会儿。
也对，程一心里想道，卫恣教了他那么多，带了他那么多，对他过于亲近，无异于每个像喜欢的人示好的模样，只是他在情感这方面太后知后觉。
就连对周肆的喜欢，都是在那几天暑假接连不断的chun梦里确定的。
-
半秒后，程一突然抽回手，嘴角微勾，将药水递给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卫恣：“要是你愿意做猴子搬去的救兵，我觉得更好。”
卫恣没有接过药水，只是微微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程一，礼貌地回问：“我能有别的选择吗？”
卫恣想要一个不选择做救兵，又不驳回程一要求的选择。
程一也想要这样的一个双全的选择，不破坏卫恣和他友情下的委婉拒绝。
程一礼貌而委婉地表述着：“或许有？”
卫恣摇摇头，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好像怎么都是我比较亏。”
“对不起。”程一又一次低声地开口，这次却不是为周肆，而是为自己。
后来程一带着他的救兵从去了一楼那个年级主任常驻的寝室，那里的门半掩着，程一还没来得及探头一看，卫恣就直接抬手推开了门。
卫恣整个人进了门里，挡住了自己亲生父亲在看到自己后那顿生的严厉目光，也挡住了身后跟来的程一，他悄悄将门带上，将程一搁在了门外。
“你来干什么？”卫主任开口，带着不悦，似乎是觉得自己被打得不能还手听起来过分窝囊了。
“来说，我们只是正常打闹，是那位寝室老师过于夸大其词而已。”卫恣的话说得不卑不亢，看在周肆的眼里，只会觉得这两父子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并不简单。
周肆轻呵了一下：“我的猴子搬救兵了？那不用了，是我打了他，处分我就好，与别人没有关系。”
“你最好领情。”站到周肆身边的卫恣瞥了一眼周肆。
周肆翻了个白眼，目光盯向了卫恣，他的眼里藏了一把自己都不知道的利刃，那刃尖刀锋正对着卫恣而去。
“卫恣。”他咬着后槽牙，小声地开口，语调里是不言而喻的警告。
“商量好了吗？”坐在床头看着两个少年争执了几秒后骤然安静的卫主任低头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半天后，终于抬头，“还要替我决定一下怎么处理学生合适是吗？”
两人同时收回目光，下意识地低眉顺眼站着。
“周肆，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吧？”卫主任支了一眼看向周肆，“无视查寝纪律，还当众打架斗殴……记你一过，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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