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没想到自己回头，会看见消失了几天的周肆和小野花就站在情人坡高处，还是眉开眼笑的模样。
他心头因为没有提前告诉周肆就搬下来的愧疚，瞬间就在那一眼对视里荡然无存了。
周肆微微一愣的眼神，他看得真切。
“没想到我会看见？”程一一边走着，一边嘟囔，“我也不想看见啊……”
他满心蕴积来的委屈不知道要往哪里流出去，就跟着他在食堂里找自己想吃的东西一样，徘徊过几圈后，毫无方向。
“嘿，程一一！”
程一听见一个熟稔却又不算熟悉的声音，他循声回头，那人站起来像他招了招手。
他看清人后，皱着眉头向着几张饭桌隔着的人走去。
“别这么叫我。”
程一坐下看着那人站出来，对他问：“你吃饭了吗，吃什么了？”
“还没吃。”程一抬头回答。
“那你等我一下，”那人说完就跑开来，把程一的一句“卫恣不用了”硬生生抛开了。
等卫恣排队将买好的一块千层蛋糕推到程一面前的时候，程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
“看什么，你不是喜欢吃甜的？”
“嗯。”程一没有直接否认，只是在低头看着包装上印着的一个大大的“Mango”单词时，悄悄地撇了嘴。
“一会儿吃？”卫恣看程一没有直接动手，又解释了一句，“我听他们说食堂这家千层好吃，吃了的心情都会变好，要不你尝尝？”
“你又知道我心情不好了？”程一开着玩笑地问，抬眼正好对上卫恣一脸期待的眼神，他还是拿起了勺，轻轻地舀了一点面上的奶油，然后张开了嘴。
“你嘴张那么大干嘛？怕沾上奶油？”卫恣笑道，避开了程一的问题。
程一小心翼翼地把这一口裹着芒果肉的千层吞下：“嗯。”
“你还这么……”卫恣放下自己的筷子，在脑海里找了个词，来配合程一的敷衍，“娇气？”
程一故意皱了皱眉，表示自己对卫恣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态度，而后笑着嗔他：“去写你的题吧，就你有嘴。”
跟着程一的玩笑而轻松下来的氛围，让卫恣也跟着挑眉笑开：“我是要写题的，你呢？”
“我在写。”程一的声音弱了一点，“但是这个班的老师讲得确实稍微有点差别。”
卫恣沉默了一阵才问道：“程一啊，你没想过回来？”
“没有。”程一回答得坚决，“自己选都选了，就没必要再去想了。”
卫恣却突然一脸凝重地看着程一：“我……我现在说这话，可能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说说。程一，我有的时候是真的看不懂你。不明白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去那个班，难道周肆这个人，能比你以后还重要？”
卫恣逼问来：“而且程一，既然你自己都知道有差距的话，为什么不往更好的地方想？你这样早晚会被周肆拖死的，你自己想想，值得吗？”
程一低头看着芒果千层，看了好一阵，他一言不发地听着卫恣的发问，一言不发地把卫恣的问题放进心里再问自己一遍。
但他心里的结果好像都是一样的，不知道该怪自己太执拗还是太坚定。
“因为我自甘堕落吧。”程一抬头，一句话让卫恣的满腹火气都撞进棉花里，连个响都没有，就哑火了。
程一站起来将卫恣芒果千层端好：“这个蛋糕很好吃，谢谢你，卫恣，我得回去做题了。”
“欸，程一！”卫恣叫住程一。
程一问：“嗯？”
“希望下次能在花名榜里见到你。”卫恣站起来，认真地说。
程一愣了愣，才勾起嘴角，自信而笃定地回答：“会的。”
卫恣很少看到程一这个模样，大概是入了冬的缘故，他觉得程一刚刚的笑容带着一种暖而坚定的感觉，比P城冬天的太阳还要暖人一些。
他不自禁地跟着勾起嘴角：“是会的吧。”
-
程一捧着手里的芒果千层回了教室，他跨过倒在地上的扫把，踢开了脚边四散着的几个纸团，将芒果千层放回自己桌上，才回头准备去捡纸团扶扫把，靠着门的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突然回头。
程一的余光瞥到了熟悉的寸头，他脚步却顿住了。
“吃完饭了？”那人开口。
“嗯。”程一一瞬间好像忘了自己走到教室门边要做什么，就只能站在原地，移开目光，低低应一声。
“只吃了，”那人往程一放到桌上的蛋糕，皱眉问，“蛋糕？”
“吃了小炒。”
程一信口一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周肆面前胡诌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周肆站起来，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目光投向了程一的蛋糕，自觉地拿起叉子，跟着他舀了一勺的位置后面又舀了一勺，喂进自己嘴里。
刚一口，眉头就皱起来了：“芒果？”
程一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坐回自己位置：“嗯，怎么了？”
“你自己买的，程一一？”周肆有些难以自信地扳过程一的肩膀，让他的目光直视着自己。
程一对上周肆严相逼的眼里锋芒，迟疑了一下，才抿嘴咬牙把头一点：“嗯。”
“你嗯个锤子！”程一一迟疑，周肆就知道他说谎了，他把程一桌上那一份千层移到自己面前，又把程一一上下打量了一遍，“有没有哪儿痒？”
“没有。”程一坐正，“我只吃了一口，很小心，没有碰到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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